第21章 第一批任務者(第2/2頁)

“都是我不好,還害你現在死了——”

紅袖一頓,僵住,默默收回來。

方棠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淚珠兒滾滾落下,腦袋上的馬尾也跟著一晃一晃的,突然,臉頰上傳來冰涼的觸感,她微微怔了下,淚眼婆娑地擡起頭。

男人在她面前,彎著腰,蒼白指尖暈一抹濕色。

方棠棠眼睛瞪得圓圓的,淚水盈滿眼眶,呆呆的像只發懵的小兔子。

半分鐘後,女孩哇地一聲哭出來,撲到男人懷裏,掌下是冰涼冷硬的觸感,像抱著雪中的一棵松。她心裏無端出現這樣的聯想,抽抽搭搭幾下,覺得丟人,淚珠掛在眼睫,要落不落的。

“你沒事都不和我說。”她委屈:“我好擔心你,還以為你……”

黑色鬥篷猛地一顫,指尖淚水跌落,無聲掉進泥土中。男人身體微僵,任她抱著,半晌,才開口:“我送你回家。”

方棠棠松開手,臉突然熱了熱。雖然對面的人披著黑色鬥篷,但她知道,這是個極為俊美的青年。她居然像個樹袋鼠一樣把人家緊緊抱住了。

這樣羞赧的情緒只是一閃而過,她目光落在手機上,攥了攥,輕聲說:“張熙還在上面。”

冰冷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縈繞不散,她沒有忘記那滴粘稠的血液,怯怯地擡起頭:“我能上去看看他嗎?”

青年搖頭,“回去。”

方棠棠小臉蒼白,待在原地,又重復一遍:“我想去看看他。”

青年拒絕:“不行。”

方棠棠小臉煞白,眼圈很紅,攥了攥掌心,小聲問:“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就像繆思媛一樣,就像他描述過的一樣,像個煙花在黑暗裏炸開。從生動鮮活的人,眨眼變成堆可怖的血肉。

風從過道那兒吹過來,帶著濃濃血腥味。

方棠棠已經意識到發生什麽,紅紅的眼睛安靜地垂下,“生命難道不該是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嗎?”

在課堂上老師就跟他們說過好多次,生命是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每個人都應該珍惜自己的生命,也要愛惜別人的生命。

可是直播間算什麽東西?

憑什麽眨眼就抹去一條鮮紅的生命,憑什麽這樣玩弄人、玩弄鬼。

她低著眼睛,鼻尖發紅,心裏不由沉重起來。

青年:“他還存在。”

女孩猛地擡起小腦袋,眼睛亮得出奇。

“以後你可以再見到他。”

“真的嗎!”

青年低低“嗯”了聲,本來就淡的唇現在沒有一絲血色,露出些與他不相稱的虛弱。

方棠棠心揪了下,“哥哥,你很疼嗎?”

青年搖搖頭。

青年牽起方棠棠的手,“我送你回家。”

方棠棠握緊他,掌下柔軟而堅實,透過薄薄層皮肉,能摸到堅硬如鐵的骨骼。

她握了握,又偏頭,認真打量青年,覺得他還是很像個人,不明白剛才那幕到底怎麽回事。

“張熙……”

她回頭張望,破敗的禮堂杵在黑暗中,天上烏雲密布,無星無月,陰冷的風吹起兩側荒蕪的草。

方棠棠垂下眸,看向牽住自己的手。

她心裏漫起一種奇異而柔軟的感覺,好像自己一直以來都孤身一人,繃緊神經,每步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可以把手交給另一個人,安心地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天光的盡頭。

她狠狠晃了兩下腦袋,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太荒謬了,明明她身邊有父母好友,老師同學,每天沒心沒肺又快快樂樂,根本不用像任務者一般在絕望裏掙紮……

可,為什麽這樣跟在青年背後,被他牽著走在黑夜裏,她會感覺這麽安心呢?

——

樓梯淌滿暗紅色的血。

張熙愣愣地看著自己染血的雙手。

怎麽回事?

自己不是裂開了嗎?

沙沙沙。

衣服摩擦的聲音從前方的黑暗中響起。

張熙咽口口水,好不容易生起來一往無前的勁兒又沒了,慫噠噠地往後縮。直到,他的後背抵在冰冷的東西上。

他僵硬著回頭,崔竟臉色慘白,扶了扶眼鏡,鏡片上的光一晃而過。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崔竟陰惻惻地說。

紅旗袍飄到前面,擋死了路,鋪天蓋地的血腥味湧過來。張熙渾身顫抖:“什麽、什麽選擇?”

崔竟伸出根手指:“一,加入我們。”

張熙抹了把臉上的冷汗:“那二呢?”

“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