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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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鄲之戰過後,秦軍退回河東,趙國奪回太原、武安等地,這大大地順了趙王憋著的一口氣。

不日之前,趙維楨就得到消息,說是趙申把藏著的趙姬和小嬴政接回了娘家。平原君明明派人盯著趙申家呢,卻沒有上門截殺,讓趙維楨徹底放下心來。

這意味著小嬴政在趙國當人質的生涯徐徐開啟。

同時平原君也撤去了“查封”呂不韋商鋪的兵卒,算是看在與趙梁昔日交情,以及趙維楨一人在趙國孤獨無依的面子上,把商鋪還給了她。

一大清早,趙維楨就登上馬車,晃晃悠悠地往呂氏的酒肆前去。

酒肆離趙申家很近,趙維楨滿腦子想著打點完可以去看看趙姬與小嬴政,然而還沒到地方,就聽到酒肆附近的街道一片混亂。

“打他!打死他!”

“都是秦國的錯,讓我來教訓他!”

“打得好,打得好!”

一陣兒童的呼喊聲紛紛擾擾。

“外面怎麽了?”趙維楨問。

馬車立刻停了下來。

坐在車夫旁的魏興一頓,語氣微妙:“夫人……我看那些孩童們圍毆的,好像是政公子?”

什麽?!

趙維楨一個激靈起身,腦袋險些撞到馬車車頂。

她立刻拎著衣袂下車,果然看到四五個孩童在圍著一名男孩,只是不確定是不是小嬴政。

看那幾個孩子,大的有八、九歲,小的也有四五歲,不說打的是誰,這樣欺負人還行?!

趙維楨想也不想,直接上前。

“你們這是做什麽?”

她的聲音不徐不緩,但趙維楨到底是個“大人”。圍著打人的幾名孩童聞言一僵,轉過身來。

打頭的男孩大抵九歲,一身華貴衣衫,身份應該不低。

他瞧見趙維楨一年輕婦人,也不像是貴族,才暗暗松了口氣。

越過幾個男孩,趙維楨打眼一瞧,被按在地上打的,正是年僅三歲的小嬴政。

趙維楨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和你有關系嗎?”打頭的男孩傲慢道:“一介婦人,別管這麽多。”

呵,不僅是個熊孩子,還是個二代熊孩子。

趙維楨揚起一抹笑容,她福了福身子:“郎君好生威猛啊!”

男孩蹙眉:“你什麽意思?”

趙維楨:“秦國剛剛退兵,你們就在這裏打秦國公子出氣,顯然是不怕秦國因此再打回來。”

“你別想拿這個嚇唬我!”男孩斥責道:“秦國才不會為一枚棄子打回來。”

“是麽?”

趙維楨淺笑吟吟:“你打的可是秦王稷的太孫,秦王稷什麽性格,郎君家的阿父沒告訴過公子麽?”

男孩臉色頓時大變。

秦王稷說的正是當今的秦國國君嬴稷,一位超長待機五十余年,把六國打的屁滾尿流的霸主。如趙維楨所料,嬴稷的名頭,堪比後世止小兒夜啼的張遼張文遠,一提他名字,幾名公子紛紛噤若寒戰。

趙維楨趁機收起臉上的笑容:“還不快滾?”

秦國質子,再不受重視,那也是質子。而且一群大孩子欺負三歲小孩,要不要臉了?!

打頭的男孩指著趙維楨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眨了眨眼。

“我記得你!”男孩氣急敗壞道:“呂不韋的老婆,一介賤商,敢如此與本公子說話?”

“好啊,把這事回去告訴你們家人,看你們會不會被打斷腿!”趙維楨齜牙咧嘴道:“一群欺軟怕硬的小混蛋,仗著家裏有權勢就欺負小孩子,說出去你們丟臉還是我丟臉?”

“你——”

“滾蛋!不然我就告訴平原君你們欺淩秦國質子!”

先是搬出嬴稷的名字,後又提及平原君,幾名孩童徹底慌了,一個個找了借口作鳥獸散。

趙維楨急忙上前,扶起地上的小嬴政。

她上上下下打量嬴政好幾遍,見嬴政只是衣服臟了,身上卻沒什麽傷痕,這才放下心來。

“幸好我來的早。”趙維楨心有余悸道:“政公子沒事吧?”

小嬴政搖了搖頭。

他迎上趙維楨關切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珠眨了眨,而後低下了頭。

嗯?

趙維楨很敏銳地抓住了男孩微妙的情緒。

之前嬴政見到她的時候,視線從不躲躲閃閃,好似這個三歲的孩子並不懼怕兵卒追殺。而現在……怎麽還避開她的目光了呢。

她視線一瞟,察覺到嬴政的右手蜷了起來,好似拿著什麽東西。

“政公子的右手。”趙維楨努力用輕快地語氣開口:“可否給我看看?”

嬴政立刻把右手縮了回去。

他往後一縮,隨即也意識到這是欲蓋彌彰,稚嫩的小臉上寫過幾分懊惱。

見趙維楨不肯放過這個話題,嬴政只好又把手伸了出來。

他把手中的東西閃電般塞給趙維楨。

趙維楨定睛一看,竟是一枚無比尖銳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