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零六十(第2/3頁)

趙維楨擡起手,撫()向呂不韋的臉側。

男人的下頜骨線再清晰冷厲,放置在夜晚,也看不太分明。

“就如此喜歡?”趙維楨問。

呂不韋闔上眼,臉頰不自覺地往趙維楨的指尖靠了靠。

他把她拉近了一些,二人早已不顧危坐應該是什麽姿態,靠在一起,姿勢可謂七零八落。

“前些日子,不韋做了個夢。” 呂不韋在趙維楨耳畔低語:“夢見維楨……”

道出趙維楨的名字,偏偏就不往後說了。直到趙維楨擡眼,四目相對,主動問道:“夢見我什麽了?”

呂不韋這才繼續說了下去:“夢見維楨不止戴了金鐲。”

“那我還戴了何物?”

“金環打磨的光滑,套在了……” 他的視線下挪,幾乎是飛速掠過趙維楨藏在裙擺之下的雙腳:“套在了腳踝上。”

說到最後,聲線幾不可聞,可他的視線卻一直膠著在趙維楨的臉上。

看見手腕,便能稱之為窺探,更遑論平日裏幾乎露不出來的雙腳。

越是藏在衣物之下,不裸()露、看不到,其中含義越是非同尋常。

呂不韋的話語落地,趙維楨就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什麽時候能褪去衣衫,看到雙腳啊?

自然是在睡覺的時候。

不著衣縷,雙足卻戴著金環,具體是什麽夢境,不言而喻。

只是……

別說,呂不韋這夢做的,還頗具審美志趣。趙維楨自己想了想,也覺得是個不錯的場面。

她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想要拴住我麽?”

“自然是想的。”

呂不韋黝黑的眼眸中清晰倒映著她的身影,他分外坦誠:“維楨胸懷溝壑,不韋敬之佩之。頭腦中知曉蒼鷹沒法關在籠子裏,可是——”

“可是?”

“可是心裏確實,”呂不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處,“控制不住。”

所以會夢見足配金環,所以旁人稱贊一句金鐲工藝好,他也是當下就黑了臉。

呂不韋說完,仔細地看向趙維楨,恨不得要把她眨眨眼中飽含的信息都分析一番:“維楨可怪我?”

她的手依然停留在男人的臉側。

趙維楨垂著眼眸:“不怪你,人之常情。”

愛權者重欲,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古往今來,哪個人又能將兩者徹底分得開?

一開始,只是圖趙維楨的才能。

接著,便是圖她行為與自己默契。

思想一致,步調接近,連志向和目的都暫且統一。

再往後就是與權無關的東西,一步一步,走得理所當然。

呂不韋也從沒有隱瞞過。

趙維楨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就如同呂不韋之前所言——若是無所求,那才是麻煩。她不想嫁給一個聖人,那太過琢磨不清。

何況呂不韋做的無懈可擊。

她委婉表態不想他收攬姬妾娶小老婆,呂不韋便在鹹陽單身四年。

她不願這個節骨眼上懷孕,呂不韋就沒在夜裏踏入她的房間一步。

忍了這麽久,忍到他認為自己那丁點心思為人冒犯的時候,才不聲不吭地走進趙維楨的屋子。

不聲不響遣走女侍,又親自幫她梳頭,當趙維楨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不過嘛——

她擡眼看向面前男人的面龐。

依靠著她掌心的面孔,沒有那端著的溫和與禮節,其中赤()裸的欲圖與貪婪一覽無遺。

趙維楨還是很滿意的。

“合該嘉獎。”她輕聲說道。

呂不韋:“什麽?”

趙維楨沒回應,她轉身靠近長案邊的燭火,稍松了一口氣。

“噗”的一聲,搖搖欲墜的火光熄滅,無邊無際的黑暗欺壓而上,陰影、光點,悉數消失在夜中。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二人誰也看不見對方,但趙維楨還是重新拉近了與呂不韋的距離。

待到重拾視野時,她的鼻尖堪堪擦過男人的臉側,近在咫尺,呼吸交錯。

“你不是要我幫幫你麽?”趙維楨小聲說。

這個時代的衣衫沒有紐扣,只消拉開衣帶罷了。隨著自己的布料落地,即使是在黑暗中,趙維楨也清晰看到呂不韋微微瞪大了眼。

當她的手觸及到他的皮膚時,男人身形巨震。

他終於明白了所謂“嘉獎”和“幫你”具體是指的什麽意思。

看不清彼此,趙維楨卻把握住了他。

呂不韋的聲音緊貼著趙維楨的耳畔,他抓緊地上的布料,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別的什麽。

他的眼睛卻始終盯著趙維楨。震驚過後,呂不韋敞著胸膛,但面上的神情卻又好似恢復往常。

“前些日子,我碰到了陽泉君。”

若無其事地開口,可聲線中卻帶著幾分暗啞:“維楨說華陽夫人的女官態度倨傲,打算換人於學堂中幫忙,我便同他說了。”

趙維楨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