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新年快樂(第2/3頁)

但劉子輿卻赫然起身。

“第五倫可得死子輿。”

“卻不能得生王郎!”

劉子輿拔出了那柄假的天子劍,顫抖著將劍刃對準脖頸,他想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將在死亡這一刻定格。

他要留下一個,能讓如司馬遷那樣的私家著史者津津樂道,發揮無限想象的迷!一段真假難辨的傳奇故事。

“千百年後,只要還有一個人相信,我是劉子輿,是大漢的末代皇帝。”

“這就值了!”

劉子輿的血,灑在了冀州最後一面漢幟上。

“君王死社稷,既死真社稷,豈有假君王!?”

……

“快,再開快些!”

吳漢因作戰時墮馬傷了膝蓋,只能靠在一輛輜車上,催促趕車的漁陽突騎拼命往西走。

騎行在他左右的還有數百突騎,經過一夜追擊鏖戰,都累得人困馬乏,甚至有人騎乘時睡著滾落下來。

但吳漢不管這些,他只知道,將軍們中了劉子輿的計策,而下曲陽的銅馬精銳,或許正在落在後面的魏王本部團團包圍!勝負難料。

再去晚一些,說不定魏王已經不堪受戰敗之辱,無奈自盡了!

在回程的路上,漁陽突騎還遇到了也呼呼赫赫跑步前進的耿純部,因為是白天,旗號鮮明可見,且都累得夠嗆,便沒有發生誤擊友軍的事件。

然而耿純也不在馬上,同在一輛車上,手捂著肩膀,表情十分痛苦。他是急著率部趕回時速度太快,以至於馬蹄被溝壑所絆,耿純墜馬肩部折傷。

但和吳漢不同,耿純稍了解第五倫些,知道魏王性格圓滑,不喜與人冒險決死,且親衛師甲兵精銳,足以保第五倫不失。退一萬步說,若是軍爭不利,第五倫用“丙策”,跑回宋子城待援即可。

耿純之所以焦心,是因為軍議時,他誤判了劉子輿的意圖,是要負責任的!

但而等日上三竿之際,兩支人馬一前一後回到下曲陽附近時,才發現戰鬥已經結束,銅馬或降或逃,俘虜抱頭蹲在地上,沒了迷信雞血的亢奮,所剩只有低落頹唐。

而五樓渠帥張文為保護劉子輿戰死,劉植卻不知所蹤,畢竟還有部分銅馬從周邊的荒閭樹林突圍而遁。

聽張魚說起此戰經過後,耿純只罵自己記性差:“大王畢竟是嚴伯石的弟子,早年也曾親自領兵過,只是後來這些事漸漸下放給將軍們罷了,遇敵再拾起當初的本事來,也是尋常。”

同時想起自己急著回援時,馬援卻篤定魏王肯定能擊敗劉子輿:“大王亦是善用兵者,外謹內勇,銅馬贏不了。”而馬援也和耿純分工,他在東邊收攏跑散的魏軍,同時提防逃跑的銅馬調頭。

耿純不由自嘲:“同樣是親家,還是文淵了解大王多一些。”

而對第五倫了解更少的吳漢,則驚訝於魏王的果決從容,本想著再來一出救駕之功,不料第五倫竟然自己解決了。

“如此看來,魏王膽量亦不小啊。”

等抵達戰場深處時,卻見第五倫正在查看劉子輿屍骸,他不放心,讓李忠等北漢故臣反復確認此人就是“劉子輿”,這才嘆了口氣。

“終究還是玉碎了。”

他的死會給魏軍宣傳口制造點小麻煩,雖說死人不會說話,不會反駁,第五倫可以隨意給他蓋棺論定。

但官方話語不可能完全遮蓋民間喉舌,這個人的傳奇故事,應該會在河北之地長久流傳下去吧。

不過第五倫自己也在糾結:究竟是將此人當做騙子,死罪難逃,還是給予敵國待遇,妥善安葬?

“頭肯定是要砍的,得坐實他已死這件事,否則銅馬殘部再弄出幾個假王郎出來,無限套娃,以凝聚流寇及漢室死忠,河北便仍無寧日。”

最後第五倫決定:“梟首傳示於真定、常山、廣陽等地。”

“之後再以首合身,以庶人之禮葬於邯鄲城外。”

這時候,耿純、吳漢帶傷而來,下拜為第五倫道賀。

第五倫談笑依舊:“伯山可是余的肱股肩膀,快將傷養好才是。”

說完替耿純揉了揉,嘿,更疼了!耿純還得笑。

又見吳漢一瘸一拐:“將軍膝蓋中了一箭?”

等吳漢說是墮馬後,第五倫讓手下人將自己的車駕分一輛副車出來,給吳漢代步。

又瞧見自己先前所賜的鮮衣再度變得又臟又破,只贊道:“血染征袍透甲紅,幽冀誰敢與爭鋒?敵虜之血,也算給將軍添了彩。”

這話讓吳漢十分滿意,卻是忘了自己手上還沾著女人的血。

直到下午稟報各自斬獲時,耿純才知曉此事,一時間百味雜陳,縱是劉子輿皇後,但畢竟是他的表妹,還是舅父劉楊害了她啊!

士卒雖疲,將軍也傷了,且西邊的常山、北面的廣陽戰事尚未結束,但但明眼人都知道,隨著劉子輿死去,北漢業已宣告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