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被發現了。”

摻雜著“嗞嗞”電流聲的耳麥裏, 屬於男性沙啞的聲音傳出。

“哦?”金發男人微微後仰,舒適地靠在座椅靠背上,將手中的紅酒杯對準燈光旋轉, 欣賞著其中蕩漾的紅色液體。

“這麽不小心?”他說。

“是我疏忽了……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 依然有人能憑借零碎的線索查到這裏來。”

耳麥那頭的男人先是咬牙切齒,緊接著連忙轉換了語氣, “不過沒關系,您借給我的咒具式神很好用。雖然這次沒能解決他們, 但我已經布好了局,下次一定能……”

“嗯,我相信你能做到。”金發男人直接打斷了耳麥那頭的話。

耳麥那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的說道:“那麽關於我與您的約定……”

“我們的約定依舊有效。”金發男人說道,“這幾年在我的幫助下,你已經從隨時都能被拋棄的組織底層坐上了幹部的高位, 不是嗎?”

“再過一段時間, 就算是組織首領之位也不在話下。”

耳麥那頭平穩的呼吸聲立刻粗重起來, 金發男人又隨意勉勵了兩句,毫不拖泥帶水地掛斷了電話。

直到這時, 坐在對面的人才出聲說道:“你就這麽相信他能繼續隱藏下去?”

“不, 怎麽會。”金發男人淡淡說道,“從他被發現的那一刻起, 不論探查到他的人是誰、屬於哪個勢力,他都不可能再繼續隱藏下去。”

“這只‘眼睛’已經注定瞎掉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那只酒杯, 杯底與桌面輕觸, 卻沒有發出任何響聲。

“而且有一點你說錯了。”

金發男人擡眸, 不帶感情地輕笑一聲, “我不相信任何人類,包括你。”

對面的人誇張地大笑出聲,“哎呀,這可真是讓人傷心,要知道我這次可是帶著誠意來的。”

“有關於荒霸吐實驗體的現狀,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暗殺王,魏爾倫先生。”

魏爾倫的眼神突然犀利起來。

狂暴而尖銳的殺氣如海嘯般席卷整個空間,纖長的手指看似自然地舒展著,卻已經調整到了最佳的攻擊角度。桌子上的酒杯、頭頂的吊燈、角落裏的花瓶,每一個看似普通的擺件都似乎在這一刻與男人有了隱約的聯系,隨時能化作取人性命的兇器。

然而哪怕被這樣的殺氣鎖定著,對面的人也依舊巍然不動,甚至有閑心調整臉上略有松動的面具。

激蕩的殺氣突然消失得一幹二凈。

魏爾倫一只手托著下巴,冷漠地說道:“那就講講看吧,希望你的情報足夠從我這裏保住你的性命。”

“神威先生。”

*

中原中也的右手擡了起來。

中原中也的左手將右手摁了下去。

冷靜點,中原中也。好歹這家夥剛才確實解決了一個棘手的麻煩,你還不至於淪落到對一個剛幫助了你的人出手。

心裏這麽想著,又默念了幾遍靜心經,中原中也這才稍微冷靜下來。

然後他就聽到那個惹人生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真暴力啊,中也剛才是想打我吧?絕對是吧?面對幫了自己的人不僅不道謝還要上手揍人嗎?”

“嘖。”中原中也不爽地咂了下嘴,“謝謝……”

“什麽?聽不見聽不見~”

“我說——謝謝你啊你這個混蛋!!”

這一巴掌終究是糊在了太宰治的腦殼上。

好在即使是生氣的狀態,中原中也也知道收住力道,是以太宰治只是覺得腦殼一緊,隨即就被松開了。黑發少年摸著自己被捏得有點鈍痛的地方,面無表情地撇了撇嘴,看向一旁笑著“看”戲的條野采菊。

“這位先生,”太宰治的臉上堆起了虛假的笑,“不說明一下情況嗎?”

條野采菊答非所問:“你是鐘離先生新撿來的孩子?”

太宰治眨了眨眼,拖長了聲音,“不是哦,只是厚顏無恥地跟在鐘離先生身邊學習東西罷了,是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呢。”

難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啊。

中原中也想這麽嘲諷,但看到太宰治有些晦暗不明的表情後,又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這家夥還真是有夠不坦誠的。他想。

“無足輕重啊……”條野采菊輕聲重復了一遍,自然地跳過了這個話題,“那麽,你想知道什麽?”

太宰治隨口說道:“比如那位利用咒具殺人滅口的窩裏鬥幹部什麽的?”

“哎……已經確定是咒具了嗎?真厲害。”條野采菊毫無誠意地誇贊道,幹脆找了快碎石少點的廢墟坐了上去,“不過那位幹部,真要講情況倒也不復雜。”

“幾年前我也才剛當上幹部沒多久,那時擂缽街剛剛爆炸,而那人也就是組織裏一名不入流的小角色,一條隨處可見的雜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