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老鄉見老鄉◎

封登舟聽到眾人的議論,志得意滿,對站在身邊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布朗、溫森說道:“如果只論新奇,我們的蘭花絕對是第一名。”

崗村次野搖身從泥哄國人變成M國人,自覺高人一等,這次回國參賽有種衣錦還鄉的幸福感,他用誇張的語氣應和道:“當然。我們這三盆蘭花可是在蓓蒂教授的指導下栽培成功,必定能拿下總冠軍。”

他湊近封登舟耳邊低語:“M國政府會向舉辦方施壓,冠軍屬於我們。”

封登舟一聽大喜,背靠大樹果然好乘涼!想到華國國力羸弱,蘭花再美又怎樣?世界級的賽事拼的不只是花美不美,還得看國家的實力。

評委打分,評委又是泥哄國人,只要M國老大哥一開口,誰敢違抗?

越想越高興,那股得意勁兒就有些壓制不住。封登舟四處張望,在人群中尋找到厲浩等人的身影,拉了崗村次野一把:“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緣故,封登舟明知道自己湊過來就是自討沒趣,卻偏偏想要靠近。離開華國土地太久,聽到華語倍感親切,哪怕是他們罵自己幾句,也是一種快意的苦痛。

林滿慧正站在自己的寶貝建蘭面前與它閑聊。忽然感覺到一股奇怪的目光,轉頭一看,卻是封登舟這個小人。

“這是你們的參賽作品?”封登舟問林滿慧。

林滿慧轉過身懶得搭理他。封登舟只得看向厲浩:“厲教授,這盆春蘭就是您的參賽作品吧?花瓣顏色正啊。”

厲浩嘴角扯了扯:“中華紅嘛,顏色當然要正。但凡有歪心思,就不配稱為華人了。”

封登舟心底那道傷疤又被撕開,熟悉的快意苦痛再次襲來。他擡手捂住胸口,面色微紅:“厲教授,他鄉遇故知,何必處處嘲諷?大家都是遠道為客,和平共處不好嗎?”

厲浩哼了一聲,似笑非笑:“道不同不相與謀。你現在端的是M國人的碗,吃的是M國人的米,和我們是競爭對手,誰和你和平共處?”

封登舟氣死了,但太久沒人和他講華語,他舍不得離開,便繼續沒話找話說:“鳳舞外瓣復色,似彩鳳飛舞,只可惜這一抹紅、綠、黃復色和我們的水培蘭花比不夠艷麗,很難獲大獎。”

歐陽雪松知道他說的是實情,沒有爭辯,只淡淡地說道:“鳳舞九天,中華亦有崛起之日,到時恐怕你要後悔入了M國國籍。”

噗呲——

封登舟胸口再中一劍。

他轉向林滿慧面前的建蘭,仔細端詳,越看越心驚。這姑娘種花的水平世間少有,花色潔白似雪,夾雜著亮眼的金線,蕊柱增生的小花瓣重重疊疊,繁復奇美,泥哄國奪冠呼聲最高的金菊燦爛和它一比竟失了顏色。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原本覺得金菊燦爛美艷無匹,可是欣賞完這盆建蘭再去看它,活生生變成了庸脂俗粉。

金菊燦爛美則美矣,卻沒有靈魂。

建蘭花盆很大,足有半米直徑,植株蓬勃,花枝豐茂,還有幾枝花莛含苞待放,遠看似點點雪花飄落,極有韻致。

最吸引人的,就是這盆建蘭的生命力。

建蘭是線藝蘭的祖宗,以花奇色豐、極易著花、花香濃郁、花大出架為特點,是地生根蘭花中栽培歷史最為悠久的種類。

林滿慧栽培的這盆建蘭尤為出彩。只要有它的地方,其他蘭花似乎都不存在。

封登舟想了半天,才找出個錯處:“你這哪裏是花中君子,分明是花中霸王。一幅我花開罷百花殘的架勢,哪裏像是盆蘭花!”

林滿慧瞟了他一眼:“你那三盆水培春蘭更不似花中君子,倒像是畫舫歌妓,倚水而坐,俗艷無比。”

噗呲——

這一劍狠狠戳進封登舟心窩,太太太氣人了!

吳媛媛聽到林滿慧的比喻,再去看那三盆麗人、紅粉、天仙,越看越像,不由得捂著嘴笑了起來。

季問松第一次見識到林滿慧的伶牙俐齒,不由得刮目相看。微笑道:“這個比喻挺恰當,有才。”

易朝東嘲笑道:“幾個塗脂抹粉的歌妓,哪裏能登大雅之堂?”

崗村次野聽得懂華語,聽到他們把自己團隊的成果比作畫舫歌妓,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擡手把花架上的建蘭掀翻了事。

他一雙綠豆小眼睛四處轉了轉,看四處守衛森嚴,只得作罷,憤憤然罵了一句:“逞口齒之快算什麽本事?有本事比一比,看誰能笑到最後。”

林滿慧耳朵靈,聽到之後說:“誰和你比?M國的參賽團隊你倆就是個小嘍啰,什麽話語權都沒有。”

三連擊!

封登舟與崗村次野乘興而來,灰溜溜而去。臨走前丟了句找回場子的話:“M國必勝,知道不?”

易朝東若有所思:“你別說,幹擾裁判、無視規則,只求達到個人目的——這還真是M國人幹得出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