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劉靈芝聞聲撒腿就往前跑,推開圍觀的人群看見他爹滿頭是血的躺在他娘懷裏。

“爹!爹你咋了?”

徐淵也跟著跑過來,看見那一頭鮮血頭皮都麻了。

旁邊有好心人喊了嗓子:“先別管其他了,趕緊把劉大哥送醫館才是要緊的!”

劉翠花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起身要扶起老頭子去醫館,可是她腿都嚇軟了,扶了幾下沒有力氣。

劉靈芝直接蹲下,抓著他爹的胳膊把人背起來朝著醫館跑去。

劉翠花擦了把臉上的眼淚:“大郎,你在這看著鋪子,嬸子跟你靈芝姐去醫館。”

徐淵點點頭,撿起地上的掉下來的豬肉放回攤子上,沉著臉進了鋪子裏。

旁邊圍觀的路人有不清楚原委的,紛紛打聽到底出了什麽事。

“還能是誰,又是那潑皮麻六欺負老實人唄!”隔壁賣醋的大嫂說道。

這個麻六在西市是出了名的潑皮無賴,仗著自己有個當捕快的姐夫,東家沾點,西家蹭點,平日裏偷雞摸狗沒個正事。大家惱歸惱但也不願意跟他鬧翻了,畢竟民不與官鬥,最多捏著鼻子躲他遠點。

“今個一早,劉大哥家剛開門,那麻六就領著幾個混子過來打秋風,拿了十文錢要買三斤肉。”正常一斤豬肉二十文,三斤豬肉就是六十文,十文錢夠幹嘛的?

劉老漢為難的說:“六爺,咱這都是小本買賣,要不給您割一斤肥肉,錢就算了吧。”

誰成想那麻六不幹,非要三斤上好的豬肉,不管老兩口怎麽說好話都講不下情面。

沒辦法劉老漢只能認栽,嘆著氣割了三斤肉,還沒上秤稱,麻六就說他家稱不準,還要再加上一個肘子。

劉翠花立馬火了,欺負人欺負的未免也太過分了!他們倆人五十歲的人,起早貪黑賺兩個錢容易嗎?

白給你二斤多的豬肉不算完,還想多要一個肘子?!那一個肘子三斤多沉,能賣六七十文呢!

“不賣了,不賣了!今天收攤!”劉翠花把稱上的豬肉搶下來放回攤子上,揮手讓劉老漢關門。

結果麻六擋在門口不讓他門關,旁邊幾個混混罵罵咧咧的過來要拿肉。

劉翠花氣的拿起殺豬刀比劃:“我看誰敢動俺家的肉!”她這副模樣倒真把幾個混混嚇住,放下手裏的豬肉退到一邊去。

麻六在這街上橫行霸道慣了,什麽時候受過這窩囊氣,撿起案板上的秤砣就朝劉老漢的腦袋砸了過去。

那秤砣可是實心的鐵疙瘩,砸這一下還了得?血嘩啦啦的順著額頭流了下來。麻六見事不好,撒腿就跑了。

“這個麻六也太過分了!若是劉大哥有個三長兩短,剩下那娘倆怎麽辦呐?”

“誰說不是呢,也就是仗著劉大哥家沒兒子,欺負了白欺負。若是敢碰我家那口子,我那倆兒子非跟他拼了命不可!”

這個年代就是這樣,家裏男丁多,出去氣粗嗓門也大,劉家沒了三個男丁,如今孤兒寡母的,做生意免不了要受氣。

坐在裏面的徐淵握緊拳頭,恨自己不能一下子長大給叔嬸撐腰。

*

劉靈芝背著他爹一路小跑到醫館,坐診的郎中見狀趕緊過去把人接下來,扶到裏屋的木板床躺下,讓身邊的學徒快去拿止血的傷藥來。

劉翠花到底是個女人家,遇上這麽大的事一時慌了神只會哭。看著面如金紙的老頭子,心裏一陣恐慌,若是劉老漢沒了,他們娘倆以後可怎麽活啊!

醫館的學徒端來熱水和傷藥,郎中趕緊把止血的藥灑在傷口上,拿幹凈的布巾把臉上的血擦幹凈,虧得秤砣砸的有些偏,只在眼眶上磕出一條兩寸多長的傷口。若是再遠一寸砸在太陽穴上,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了!

郎中又開了兩附補元氣的藥,讓徒弟拿去煎,喂過藥後劉老漢終於緩了過來。

“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劉翠花斷斷續續把事情的經過跟兒子說了一遍,劉靈芝聽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嚇得劉翠花一把拉住他:“幺兒你幹啥去?”

劉靈芝氣的眼珠子都紅了:“娘你放手,我殺了那個滾蛋去!”

劉翠花哇的一聲哭出來:“娘可就剩你一個了,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娘就不活了!”

“爹這傷怎麽辦?就這麽算了?!”

劉翠花也恨,恨不得拿刀剁了那幾個潑皮,可沒有辦法啊,告官告不贏,人家有當捕快的姐夫,打又打不過,這口氣只能當啞巴咽下去。

旁邊的郎中也跟著嘆氣,這種事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麻繩專挑細處斷,苦難專挑老實人。

到了傍晚劉老漢才醒過來,砸這一下屬實不輕,頭昏眼花,胃裏直翻騰,剛坐起來就吐了一大口藥湯。

“爹,你醒了!”劉靈芝趕緊湊過去拍了拍他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