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才說幾句正經事。

張秀才道:“等大郎考上秀才,名下會有一百畝的免稅田,屆時你們可想好了怎麽分配掛靠,別像我似的,當初家裏沒有地,白白浪費了這名額。”

劉老漢愣了一下不可思議的問:“多少畝?”

“一百畝田地,朝廷免稅。”

盛朝土地稅不算高,一畝地每年收稅一鬥糧,其余的頭子錢、義倉稅之類的雜稅都免了,比起前朝百姓的日子好多許多。不過若是能免除土地稅豈不是更好!

一百畝地,每畝免一鬥便是一百鬥糧,要知道這時候一畝地也才產二十余鬥的糧。老百姓種田不易,遇上收成不好的年頭,一畝地還不到十鬥。若是免了稅相當於白白得了五六畝地的收成!

劉老漢撓著頭道:“咱們家的地也不夠啊,這不是浪費了嗎?”劉大福家有十五畝旱地四畝水田,自家早些年賣了十多畝地,如今在村子裏一畝地都沒了。

劉翠花聞聲道:“這事先別著急,等大郎回來再說,若是考上了現商量也來得及。”

劉老漢連忙點頭:“是這樣沒錯。”

畢竟還有徐家那邊,雖然徐才已經死了,但大郎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若是想幫襯幫襯也沒什麽不對。

*

劉靈芝已經走了三天,這三天裏徐淵吃不好睡不好,半夜裏經常驚醒,摸著身邊空蕩蕩的被褥半天才緩過神來,後半夜便睡不著了。

披上衣服,點著油燈拿起昨日借的書讀了起來,讀到: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①徐淵忍不住長嘆一聲,頗有種初讀不解詩中意,再讀已是詩中人的無奈。

正看著書,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徐淵起身朝外看去,見齊銘的小廝長保正站在墻邊,嘴裏小聲道:“少爺,您小心些!”

一個黑影從墻頭落下,被人接住。

“哎喲,你長沒長手啊!接都接不穩,鈍得我腳都麻了。”

“噓……少爺,您小點聲吧,別人都睡著了。”

齊銘不高興的閉了嘴,扶著長保的胳膊一瘸一拐的往屋走。

自從齊銘結識了那幾個才子後,相互引為知己後,幾乎每天流連在酒館茶樓吟詩作對,一玩就是大半宿。

他們住的這個地方有規矩,每日到了申時王伯就落了鎖,無論是進出都是不行的。

齊銘剛開始還能卡著時間回來,後面越來越晚,落了鎖便跟著那些新交的朋友住在外面。長保勸了幾次都被他搪塞回去,最後只能找了個折中的法子,齊銘回來晚了,長保便托著他悄悄翻墻進來,好歹比留宿他人那要強一些。

這墻頭有兩米多高,仗著長保身體靈活,勉強能把齊銘弄進來。小廝阿寧就慘了,往往要蹲在門口等天亮了才能進來。

徐淵懶得管別人的閑事,只要不影響自己,他愛怎麽玩怎麽玩。唯一就是好奇這齊銘管自己借的那三十兩銀子,還能花到月底麽?

其實齊銘身上的銀子早就花幹凈了,這幾日都是管一個叫金百行的人借的高利貸。

金百行是聽雨樓的掌櫃的,名下還有幾間賭坊和當鋪。

沒錯,上次齊銘去當玉佩的時候就被他盯上了,那枚玉佩可不是普通的翠玉。通體陽綠,顏色均勻,玉質細膩一看就是老坑翡翠。加上大師雕工,這一塊少說能賣上七八百兩銀子,若遇上喜歡的上千兩也賣得出去。

那枚玉佩被他用手段弄過來後,沒想到在自己的酒樓又碰上這傻小子了,金百行見他囊中羞澀,便動了宰羊的念頭。

他既然能拿出價值千兩的翠玉想必家裏也足夠富裕,趁著他現在沒錢借給他高利貸,狠狠的宰他一筆!

齊銘傻了吧唧的拿金百行當好人呢,見對方主動借給他錢,第一次便借了一百兩銀子,五分的利息,回去時還他一百五十兩。

手裏有了錢齊銘便開始大手大腳的揮霍起來,請客吃飯幾乎全是他拿錢,一百兩銀子沒幾日便用完了。他又管這金百行借了二百兩,一樣約定下個月一起還,本金加利息共三百兩。

就這麽幾日竟然借了四百五十兩銀子,要知道他家裏的鋪子一年的出息也不過二百多兩銀子。

長保發現他突然闊綽起來還有些驚訝,問了幾次齊銘支支吾吾也沒告訴他自己借了高利貸。倒是阿寧知道其中的事,見自家少爺出門有面子也沒攔著。

*

一晃就到了府試成績出來的日子,大清早張進元就跑過來哐哐的捶徐淵的房門。

“阿淵,快走!今日放榜了!”

徐淵剛洗完臉,頭發還沒束好,趕緊把門打開讓他進來。

“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快點快點!”張進元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裏來回走。

“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考中,若是考不中回家免不了又要挨頓胖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