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4頁)

吏部尚書走後,聞衍一張臉越發風雨欲來一般,楊培給他續了茶,在旁邊伺候著不敢多言,倒是聞衍自顧說了起來:“朕早就知這朝中上下總有官官相護,少有骨鯁之臣,朕莫非是糊塗之人不成,連這等斷爛朝報也敢呈上來,這烏鶴莫非以為朕不敢削了他的烏紗帽不成!”

楊培忙說道:“陛下豈是糊塗之人,便是下邊人再想蒙混聖聽,也逃不過陛下的法眼,一眼就看出哪裏有陳腐貪敗了,說句明君也不為過的。”

烏鶴身為吏部尚書,倒也是可用之人,雖不是陛下親自提拔,但一直維持著中立,楊培也知陛下不會免了他的官的,也不提他。

烏鶴出了宮,坐了小轎回了府上,還沒多休息,先叫了家丁出去跑了兩趟,往幾家府上走一走,其中一家離得倒也不遠,家丁很快上門通知過了,不多時就有管家模樣的人請了他進去,把人引進了前邊書房裏。

家丁也不裝模做樣的,直截了當便說了:“侯爺,我們家大人說了,此事成不了了,上邊把這升遷折子給壓了,侯爺還是另想辦法吧,奴才告辭。”

鐘正江臉色大變:“可是烏大人說的?”

家丁點頭:“是,大人親自說了,不止侯爺這裏壓下了,還有好些人的也給壓下了。”

鐘正江掛的一個五品閑職,去歲險些被卷入了案子裏,後邊洗刷冤屈,今年吏部開始往上遞折子,鐘正江便求到了嶽丈吏部侍郎頭上,他堂堂侯爺才一個五品閑職,連從前看不上的妹夫調回來官位都越過了他去,鐘正江哪裏服氣。

何況他鐘家的女兒入了宮,現在大小也是個美人了,鐘正江覺得送進宮中的庶女既然升了位份,說明有幾分寵,便是看在美人的面上,他往前提一提也不難的。這才疏通了關系,走了嶽丈的路求到了尚書烏大人頭上。

烏鶴當初答應便是看在這一點上,想著賣鐘家一個面子,烏鶴身為吏部尚書,掌著官員升遷調任,但總有些關系便是他也拿不準,如這關乎後宮娘娘們的娘家,只得呈折子給天子,待天子做決定。

這本是天子臣下多年心照不宣,但近日正撞上了天子心緒不定,正是厭惡此等賣弄疏通、投機取巧之時,便是呈折子的吏部尚書烏鶴都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何況是折子中提到的這些人。

胸無點墨,又沒有治理之力,只知道找關系尋捷徑,一味的想走歪路,這如何能行得通,朝中舉薦之制度在聞衍看來本就是數代陋習,他也有心要破除此種自高祖就傳下來的制度,這才廣開恩科,召有實之士入朝,以慢慢取代朝中那些國之蛀蟲,如何還能見他們往上升。豈不是越發慣得他們滿腦肥腸。

只是科舉來的進士們入朝不久,如今還在各處歷練,還不到取締這些蛀蟲之時,聞衍便也先忍著叫他們先坐在位置上,只等以後時機成熟,徹底把這些蛀蟲鏟除。

他如何不知烏鶴的意思,不過是有些遷怒罷了:“朕既然聖明,他還敢拿這爛報來唬弄朕,身為吏部尚書,識人之能如此糊塗,堂堂大越,莫非沒有能拿得出手了不成,你看看他報上來的都是些什麽人!”

“安郡王府的公子,朕若是沒記錯,上月裏安郡王才因這公子鬧市縱馬被禦史參了,理國公府,幹了多年還是一個七品官,倒是風花雪月的事可沒少傳進朕耳裏,還有一個,江陵侯,上次可是這江陵侯查案反被栽贓陷害?如此糊塗之人還敢寫什麽多年為朝廷盡心盡力,想升官,呵!”

聞衍挨著把折子上的人罵了一遍,正要繼續說,突然想了起來:“江陵侯,可是鐘美人的生父?”

楊培點頭應聲:“是,正是綴霞宮鐘小主的生父。”

那就不止能用糊塗來形容了。

“都說修身治國平天下,連家事都如此糊塗,以至送庶女進宮,連規矩禮儀都不全不教,也莫怪在朝堂上毫無建樹了。”聞衍對江陵侯天子金口斷言:“只配當個富貴閑人罷。”

這話楊培可不敢接,江陵侯雖不是正兒八經的外戚,但也是娘娘主子們的娘家,只要後宮主子們得寵,娘家便是不能入朝為官,也差不到哪兒去的。

聞衍把烏鶴呈上來的折子裏通通罵了一遍,這才停下,問楊培:“今日初幾了?”

楊培掐手算了算:“回陛下,應是初八。”三月了。

“初八?”聞衍想起了鐘萃來,往常她都是每隔五六日來請教的,這些時日鐘萃沒來,聞衍心緒起伏,又有前朝事忙,便也忘了:“她多久沒來過了?”

楊培想了好一會才明白陛下指的是綴霞宮那位,“估摸著有十來日了。”

聞衍頓時沉下臉,他最厭惡的便是這等半途而廢的,尤其是學習上,一日不溫習便會倒退,若是以這等求學之態如書院求學,早便叫先生勸退了,只能做一個略同文墨的淺顯之人,尤其鐘萃還是他親自教導過的,若是早知她是這等態度,他又豈會浪費時間去教她,他一拂衣袖,似有些大怒:“心靈不誠,便也只如此造化了。”似有些厭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