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迎春被質問的慌神,同樣紅了眼眶。

“姐妹們都有苦楚,你惱我做什麽?”

“只是不想白生事端,竟還錯了,我去就是!”

姑娘們自小長在一起,罕見鬧個不歡而散。

林黛玉急的跺腳。

“就這麽走了如何是好?”

“姐姐你還吃茶,快想想辦法呀!”

林蘊放下茶碗,悠閑地拿塊點心。

“多年的情義又沒鬧到撕破臉,姐妹們吵一架說開了反而是好,你別急。”

“發生在降雲館的事情傳不出去,你只把司棋叫來交代幾句,姐妹們又不是真的糊塗。”

林黛玉半信半疑,只能另找機會私下尋司棋。

卻說迎春回到屋子,趴在床上痛哭。

司棋問清楚緣由,恨不能替她答應。

“姑娘們都是一番好意,您不聽怎麽還急了?”

“這滿府看著,再沒有人比璉二爺和二奶奶與您更親的人,她們又沒說錯。”

迎春擦去眼淚。

“我如何不知道她們好心,可誰又知道我的難處?”

“太太不是我親娘,哥哥又不是同母,我只是個透明人罷了。”

從小的生活環境讓她習慣自己的渺小,若不會自我安慰,如何活到今日?

可自我安慰多了,卻鉆進牛角尖。

司棋常年服侍,最懂她心,聲音柔和下來。

“我們知道姑娘艱難,二奶奶必定也知道。”

“且不說什麽攀附不攀附的話,只說林大姑娘,當初進府的時候,誰是看好她的?”

“可是現在人家姐妹親熱,姑娘難道不眼熱嗎?”

迎春沒有說話,卻攥緊了帕子。

司棋趁機進言。

“我也不求姑娘攀上高枝頭,只願姑娘有個說心窩子話的人。”

“便是將來哪一日我死了,也不必為姑娘揪心。”

偌大的賈府只有主仆二人相依為命,想到以往種種,抱頭痛哭。

良久迎春擦了眼淚。

“罷了,你們都說,我去一趟就是。”

“左不過討一回嫌。”

司棋忙答應,怕她反悔,趕緊叫人去將姑娘們的東西拿來,陪著她走一趟。

可是到了才發現,院子裏只有平兒在,她這幾日守著大姐兒照顧,寸步不離。

迎春方才如釋重負,說明來由,閑話起來。

正主王熙鳳卻在降雲館。

“小孩子發熱最是危險,虧了你在。”

“這是一點子心意,你們留下些,再替我謝了大夫。”

桌上擺著幾塊銀子,還有幾匹好布,顏色花樣都適合年輕姑娘。

林蘊笑著叫人收下。

“嫂子謝禮,我就不客氣了,本就是給黛玉準備的大夫,多看一個孩子罷了。”

“我還有另外一件事很嫂子說。”

見她這神神秘秘的樣子,王熙鳳探頭過來。

“嫂子也知道我在外面有林府的人使著,少不得打探些消息。”

“小蓉奶奶病重,多去探望幾趟也應該,只是前幾日恍惚聽見有人說什麽嫂子不嫂子的。”

“咱們府上大嫂子輕易不出門,我尋思著,別鬧到你頭上。”

輕聲說完這些,林蘊才坐直,一臉疑惑。

“別家親戚我不常來往,可還有什麽別的嫂子?”

“總歸你是管家奶奶,是不是你都小心幾分,沒得被人抓到錯處。”

林蘊這話說的模棱兩可,甚至還有幾分杜撰的嫌疑。

偏偏王熙鳳一聽,立刻想到是誰。

“是不是那賈瑞?”

“自打上回見了,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黑心腸子的敢打我主意,叫他不得好死!”

這咬牙切齒的恨意,顯然不是一天兩天。

林蘊趕緊拉她。

“我怕是誤會,你心裏有數就好。”

“什麽好死不好死的,大姐兒的病才剛好,你也不怕沖撞了?”

提到唯一的女兒,狠辣如王熙鳳也軟下來,沉思片刻,冷笑一聲。

“你未出閣的女孩別管這些,我自有法子。”

“竟敢動歪心思,眼珠子都給他挖出來!”

狠罵兩句,又說些閑話,才告辭出來。

路過穿堂,剛回到自家院子,就聽到裏面迎春的聲音。

“什麽生日,不過是搏老太太,太太們一樂。”

“姐姐切莫幫我說辭,同往年一樣最好。”

王熙鳳腳步一停,想起馬上要出正月,可不就是迎春生日快到了?

再想到大姐兒的事,她提高聲音。

“什麽說辭,也叫我聽聽?”

“去年看林大妹妹過生日,才知道是我糊塗了,正想著給你們改改呢。”

她笑著進去,唬的迎春忙站起來迎接。

“嫂子回來了,快請坐。”

“我來看看大姐兒,正要回去呢。”

說完,竟在一旁安靜起來。

平兒給她使眼色,得不到回應只好自己解釋。

“姑娘們給大姐兒做了東西,二姑娘送過來,略坐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