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耿樓被毛薔押去靈舟審問。

初霽彎腰一把撈出坑裏的常正賢。

他垂著腦袋,耳根微紅,慢吞吞道了謝。

雖然常正賢和她一起來天塹,一路上他們並沒說兩句話。

夜風緊俏,初霽急著審問耿樓,嗯了聲便離開。

她身後,黎望潭側身越過常正賢時,停下腳步問:“常道友可傷著了?”

“一點小傷而已。”常正賢從前和黎望潭有過幾面之緣,兩人很快接上話。“其實我以前見過她。”常正賢緩緩道,“當時她還是個練氣散修,身型瘦弱,頂著一頭黃毛。”黎望潭:“聽她說過,你還給她留了傳訊令。”常正賢眼神躲閃:“但她一直沒有找過我。”黎望潭忽然覺得不對勁,瞧他面色如朝霞,再想到方才初霽利落救人的模樣,這常正賢分明心生仰慕之意!這可不妙,雖然常正賢心地善良,為人正直,但口齒不清,最重要的……生得沒荊恨月好看!

黎望潭淡淡道:“你應該慶幸自己當年留了傳訊令,常家崩塌,她不打壓你們這些人已是仁慈。切莫辜負了掌院心意。”

說完,他拂衣離去。

身後,常正賢瞳孔驟縮,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緊一物。待眾人走得沒影了,他才緩緩取出。

那是一枚傳訊令,上面刻著兩個字:“元和”。

他深吸一口氣,揣摩著黎望潭方才所言。

夜風浸透他的上衫,常正賢咬咬牙,似是下定了決心。他銀槍杵地,刨了個深坑,丟傳訊令,掩埋。

隨後,他大步上了靈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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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舟上。幽寂的回廊盡頭,傳來一聲聲慘叫。

“你殺了我吧……啊!!”

黎望潭眉心微蹙,猛地推開最後一扇門。

只見耿樓被綁在正中的石柱上,毛薔拿著一根長長的羽毛,瘋狂撓他癢癢肉。

初霽坐在對面,露出奸商笑容:“還沒榨幹你最後一點價值,怎麽會讓你死呢?”

黎望潭向初霽點頭,示意常正賢的事辦妥了。

初霽沒想到那麽容易。但希望常正賢從今往後能認清現實,棄暗投明,不要搞事。

她扭頭道:“耿樓,我時間有限。”

耿樓喘著粗氣:“我與你們有什麽深仇大恨!我天塹向來與世無爭,就連常家也不敢進犯——”

初霽:“那是沒有進犯的必要。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來打架的,我來找一人。常家元和上尊,幾日前他進了天塹。交出此人,我立刻離開。”

“放屁!”耿樓道,“這三個月來,天塹連個蒼蠅都沒進來,何況一個人大活人?”

初霽微微眯眼,故意激他:“別裝了,見面就給我甩臉色,我看你們早就和元和上尊連枝同氣!”

耿樓那麽年輕,出生在天塹,一輩子也沒出去過,更沒見識過世事險惡。自然鬥不過走南闖北多年的初霽,被狠狠帶了節奏。

“那是我們的職責!”他振振有詞,“此處乃天道裂縫,仙人補天之所,我們世代奉命守衛,任何人來了……抱歉,都是這張臉!”

初霽唇角微彎:“仙人早死了。”

耿樓冷笑:“無知!我們天塹之主就是真仙人。”初霽輕描淡寫:“哦。”“??”耿樓更火大,“你現在狂,等會兒有你後悔。”初霽:“那請給我個機會,讓我悔不當初。”耿樓:“???”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扭頭閉嘴不理她了。

初霽想套出天塹之主的消息,可接下來耿樓不是言辭閃爍,就是顧此言彼。

天塹看似脆弱,只有一堆武人守衛,可實際上,那一道裂隙兩岸堪比銅墻鐵壁,固若金湯。皆因此地禁靈。

她只好將耿樓打暈了,帶到稍稍遠離天塹的地方。

隨著word文档的功能一個個亮起來,初霽才感到稍稍安心。她摘下手套,觸碰耿樓的手臂,同時開啟[視圖]。

她要看看,這天塹內部到底有什麽東西。

……視線沉入一片黑暗,初霽隨耿樓而行,耿樓的眼就是她的眼,耿樓的耳就是她的耳。

她睜開眼,只見自己在高空繩索上穿行。腰側掛著一個鉤子,倏然滑到對岸。

腦中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他們要去開祭。

身邊,同伴嘖了一聲:“那些仙人能禦劍駕風,我們也行,只要有這索道。”耿樓:“但他們能活很久,還能吃東西,我們不行。”同伴聽了很沉默:“但他們鮮少吃,還不是和我們一樣。”耿樓:“那是因為我們沒吃的!”

這樣的對話進行了一路,最近有個仙人世家舉族遷進天塹。每當這種事發生,這些土生土長的天塹人都會酸一酸。

此次開祭,就是為一個外來修士接風洗靈。所有下定決心,世代居住天塹的修士們,都要在廟宇中洗去經脈靈根,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