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頁)

李毅張口要答話,內侍卻搶先道,“回陛下,自陛下罰殿下禁足,殿下便一直閉門不出。直到昨日,成世子府上世孫百日宴,給東宮遞了帖子,殿下本不欲出宮,卻思及成國公府先祖曾於危難之際,不顧自身安危,引走圍兵,高祖得以脫險。殿下才決定赴宴,去了成國公府上。殿下許久未碰酒酤,不過小酌幾杯,就醉了。奴才扶太子回廂房休息,半路太子說要歇一歇,口渴吩咐奴才去取茶水,奴才以為,既是在成國公府裏,想必閑雜人等是進不得的,又見殿下催得急,便匆忙前去取茶水。豈料這一去,殿下就出事了。奴才伺候不周,還請陛下責罰!”

說罷,內室伏地磕頭,哐哐幾聲,青磚上頓時落了血跡。

宣帝一貫性仁厚,皺皺眉,“行了!李毅,你說。事發之時,你在何處?怎會獨留太子一人?!”

李毅其實更冤,他不算太子心腹,太子做某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從來都把他打發得遠遠的。今日也是,一進成國公府,太子就讓他在門口候著,還是出事後,內侍出來喊,他才得以進門。

他低頭,“殿下入成國公府後,便命末將在府外候著。”

話說到這裏,基本就定性了,奴才伺候得不好,禁衛護衛不周,成國公府也有錯,唯獨太子,還挺冤枉。本來是念及孝道,才出了趟門,結果被打破了頭。

但宣帝心裏卻隱隱覺得,這事沒有這麽簡單。

“既明,你來說……”宣帝擡頭,看向一側的外甥。

洗漱出來的劉兆緊張得咽了口口水,死死盯著陸則。

陸則面色淡然,上前拱手作答,“事發之時,微臣並不在場,因內子在成國公府赴宴,臣去接人,才得知太子遇襲,怕再生事端,便帶人留在了成國公府。”

宣帝還沒說什麽,一旁的孫皇後起身,擦著淚,俯身就要跪,“都是臣妾教子無方,才擾了陛下清修。”

太子見狀,也跟著跪了下去,哭著“真情實意”,他一跪,太子妃也跟著跪了下去。屋內眾人,自然沒人站著。

宣帝見皇後哭得淚眼漣漣,又看太子頭上還在滲血的紗布,心裏有些歉疚,正要開口。殿外高長海進來了,跪下道,“陛下,吏部周大人來了。”

宣帝皺眉,叫眾人起身,“他這時候來湊什麽熱鬧,有什麽事,呈折子給內閣。”

高長海道,“周大人是來請罪的,眼下在禦道上,長磕不起。”

宣帝皺眉,忽的掃了眼一旁的太子,心裏一跳,開口道,“讓他進來!”

高長海趕忙應下,起身出去,只片刻功夫,便帶著周盛進來了。周盛身材清臒,蓄著胡須,一進門,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涕泗橫流,“陛下,微臣教女無方,特來請罪!小女傷及太子殿下貴體,罪該萬死……微臣愧對陛下多年信重,還請陛下革職降罪……”

說著,摘下頭上烏紗帽,連同腰間的象牙腰牌,一同舉在頭頂,磕得頭破血流,聲淚俱下,比起先前那內侍,更叫人不忍卒看。

宣帝卻是沉下了臉,沒看一旁面色難看的太子,起身上前,親自扶周盛起來。

周盛不敢起,伏在地上。

宣帝閉了閉眼,“高長海,叫人把周家女帶來,朕親自審問!”

這話一出,太子臉色大變,額上出了冷汗,他本以為,父皇會把案子交給一向信重的胡庸,胡庸自然會替他遮掩。且到時候,那女子已“畏罪自殺”,就算案子交給旁人,也查不出個什麽。

但眼下,周盛這麽一鬧,看父皇的反應,分明是有所懷疑,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胡庸的人動手夠快,那周家女已經“畏罪自殺”。

但很快,周雲娥就被人扶著進來了。

她換過一身整齊衣衫,面上仍是木然之色,唯獨看到一旁的父親時,才緩緩流下淚來。

周雲娥年歲不大,看上去只十三四的樣子,衣衫雖整齊,但仍然遮不住她脖頸處的紅痕烏青

、細白手腕處的手印,發生了什麽,一目了然。

宣帝只是不管事,但他還沒到糊塗的年紀,看了眼形容淒慘的周雲娥,心裏已然明白。

他一貫知道太子貪戀女色,東宮中宮婢,但凡有幾分貌美者,多為他所幸,但太子妃膝下無子,他對於太子的行徑,多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豈料他放肆到這樣的地步,連臣女都不肯放過。

這樣十三四的小娘子,手無縛雞之力,竟成了這等子內侍口中,刺殺太子的兇手了?

宣帝合眸,覺得有些累,良久才開口,“今日起,太子禁足東宮。其余人,先退下。”說罷,親自上前,扶周盛起身,溫和道,“帶你女兒歸家吧。朕會給你一個交代。”

周盛叩謝聖恩,顫顫巍巍起身,同女兒周雲娥出了門。周雲娥面上滿是木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