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甚至,他不願多看那孩……

次日,陸則便病了。

他是極少生病的人,自小習武,身強體壯,不像江晚芙,一入秋便要著涼幾回,惹得惠娘每每入秋就要給她進補。但越是平時不生病的人,一生起病來,就越是厲害。

昨晚折騰得晚了,江晚芙便也比往日醒得遲了些,惠娘見陸則未像以往那般早起,也只當他是昨夜睡遲了,沒進來喊他們。等江晚芙迷迷糊糊醒來,察覺到抱著她的手臂滾燙,才發覺陸則燒得厲害。

哪裏是睡著,分明是燒糊塗了。

請了吳別山來府裏看診,開了藥,又喂不下去,江晚芙便耐著性子,一點點喂下去,幾乎是半哄著的。等藥碗空了的時候,她後背都出了一層薄汗了。她把碗給纖雲,道,“端下去吧,對了,你去趟福安堂,替我跟祖母告個罪,我今日便不過去給她老人家請安了。”

陸則病著,他又一貫不要別人伺候的,別人喂藥都喂不下去,且她也不放心留他一個人。其實自她有孕,祖母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只是她自己覺得不好,且大嫂裴氏有孕時也沒這般做過,便基本還是照著時辰日日都去的。

纖雲接過蓮瓣瓷碗,屈膝應下,退出去了。

早膳也是草草用了些。藥雖喂下去了,但退燒卻沒那麽快,江晚芙便想起自己幼時生病,乳母總會用濕帕子給她擦手、胳膊、脖子,有沒有用不知道,但當時她燒得迷迷糊糊的,確實也覺得身上沁涼沁涼的,很是舒服。

她便也跟著學,拿了濕帕子給陸則擦脖子、手臂等裸露在外的地方,擦了一陣,便換一回水。換過三四盆水,才覺得他身上沒剛才那麽熱了。

這時,纖雲也回來回話,道,“老太太說知道了,叫您安心,還道,您是雙身子,別光顧著照顧世子爺,反累著自己。”

江晚芙點頭應下。

到中午的時候,一碗藥又是喂了許久。陸則一直睡得不大安穩,眉心緊緊皺著,她一走開,他便仿佛察覺到一樣,很不安的樣子。江晚芙便一直陪著,擡手摸了摸他的眉心,都不知道他在愁些什麽,連睡著都不安寧,什麽事情叫他這樣不高興啊?

江晚芙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大約是朝堂上的事情吧?

她靠著床榻的立柱,不知不覺便睡過去了。往常她這個時候都要睡午覺了,今日照顧陸則,又忙活了一上午,幾乎一下子都沒歇息,眼下陸則退燒了,她腦中緊繃著的弦一松,那股子乏勁便上來了。

等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床榻上,身上還蓋著被褥。她迷迷糊糊睜眼,看見床榻邊還坐著個人,背影很熟悉,是陸則。

江晚芙坐起來,喊了一聲“夫君”,陸則仿佛出神想著什麽,一時沒有回她,她便伸手去拉他的袖子,陸則才回頭,看到她醒了,便問,“醒了?餓不餓?”

江晚芙搖頭,犯困地靠在陸則肩上,他便伸手抱住她,江晚芙越過他的肩膀,看見陸則在看一本佛經,瞥了一眼,只看見些什麽因果前世之類的詞,她也沒有太在意,擡手就去摸他的額頭。

陸則本來面上沒什麽表情,見她下意識的動作,眼神卻是一瞬柔和下來,微微低頭,方便她的動作。

“不燒了。”江晚芙仔細試了試溫度,還湊上去與他碰了碰額,才露出笑。她想起來,陸則病了一上午,除了喂進去的藥,可是滴水未進,便叫惠娘送吃的進來。她本來不餓,但怕陸則一人吃著無趣,便也陪著吃,結果吃了幾口,倒是真的餓了。

用過膳,江晚芙勸陸則上榻休息,自己便也坐著陪他,拿了自己最近正在做的繡樣來。滿了三個月,針線便也沒那麽忌諱了,她盤算得很仔細,等孩子出生後,要忙的事情可就多了,到那個時候再想動手給孩子做點什麽,卻未必抽得出時間和精力了,倒是這會兒,每日做一會兒,六七個月的時間,也能做些出來了。她要求也不高,就打算做一個繈褓、一件小衣、一個肚兜、一雙小鞋和襪子、一個小帽,湊個全套就行了。

陸則被小娘子拘著不許看書,說太費精神,生病了要養著,他便也聽話坐著,靠著靠墊,看她一針一線繡著。

“繡的什麽?”陸則看了會兒,開口問。

江晚芙笑眯眯地道,“給孩子的帽子。”她把繡棚給男人看,指了指那才露了雛形的圖案,道,“我本來想繡嬰戲圖或者五毒的,但又想,還不知道生出來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呢,便折中做了長命鎖和福字紋的,這個寓意好,而且無論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都能用。”

陸則摸了摸那帽子,很小一個,也就他手掌大小。但阿芙做得很仔細,料子是選的最軟的,大約是覺得孩子肌膚嫩,其實這種太軟的料子做起來,要比別的料子更費勁許多,不容易定型,但她還是選了這種。還在帽子裏墊了柔軟的襯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