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我會來接你們回家。

行程定的很趕,下午的時候,陸則去了趟江父那裏,提了自己要趕回京城的事情,又道,“阿芙她有孕在身,吃不消那樣趕路,我欲忙完了再親自接她……就勞嶽父多照拂了。”

江仁斌倒是很快地答應下來了,話說得也很好聽,“世子盡管放心便是。她嫁的遠,難得回一次娘家,多住些日子也不要緊……”說著,頓了頓,遲疑道,“只怕府上長輩責備於她。既做了陸家婦,總是該以夫家為重,多孝敬府裏長輩。”

陸則搖頭道,“嶽父不必擔心……此番歸家,是祖母與母親應允的。”

江仁斌聞言頓了頓,卻很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飾住自己面上的神色,點頭笑著道,“那就好。”

陸則也沒有與江父久聊,很快起身告辭了。他出去後,江仁斌叫了管家過來,吩咐道,“椒聊閣四周的守衛,增派人手,讓他們好好盯著,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任何人打擾夫人養病。”

管家忙拱手應下,遲疑了會兒,揣測著自家老爺的意思,試探著低聲詢問,“要不要派些人盯著棣棠院?”

江仁斌皺眉,搖搖頭,“沒我的吩咐,不要妄動……”

他根本不想與陸則起沖突,一旦動到江晚芙頭上,哪怕他沒有害她的心思,陸則也不會善罷甘休。這個人太強勢,也太聰明……他不打算同這個女婿太親近,但也絕不想與他為敵。

翌日一大早,天還沒透亮,陸則便要動身了。江晚芙也早早醒了,惠娘取了陸則的衣袍過來,江晚芙接過去,默默地服侍陸則穿衣,院子裏的婆子奴仆們也早早動了起來,院子裏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燈籠從窗戶紙穿進來。

陸則長身而立,微微垂眸,看替他系革帶的阿芙。宛如白玉的側臉,被昏黃的燭光渲染得柔和,她還未梳發,烏黑的長發隨著動作,從肩頭滑下去。陸則伸手,替她把頭發挽起來,指尖圈著一束烏黑細軟的發絲。

江晚芙不知是沒察覺他的動作,還是察覺到了但沒有作聲,只是從惠娘手中接過香囊、玉佩等物,一一佩戴整齊,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她忽的輕聲開口,“惠娘,去換一個玉佩……”

惠娘微微一愣,看了眼自家主子,應下退了出去。

倒是陸則,注意力一直放在阿芙身上,聽她開口,便借著這機會開了口,“怎麽了?玉佩有什麽問題?”

問完,卻見江晚芙擡了頭,方才還淡然地忙碌著的人,不知何時,眼睛微微地紅了,眸中帶著濕意。陸則一愣,下意識想要出聲安慰她,江晚芙卻先他一步開了口,她很認真地叫他的名字。

“陸則……”

她叫了他的名字,然後慢慢地道,“其實那天在洛水觀,你告訴我,上輩子的那些事。我後來就一直想,為什麽你會夢見這些……我當時覺得,或許是老天爺的眷顧,讓我們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但後來,我心裏又冒出另一個可能。不是老天爺眷顧,是你的堅持,上輩子的執念。你已經很努力,很多事都因為你而改變了……我知道,你承擔了很多,你很累很累。如果有下輩子,換我來做這些好了,我來主動靠近你,我先喜歡你。但這輩子,我不信我們會和上輩子一樣。”

江晚芙說著,伸手抱住陸則,把臉埋在他的胸口,眼睛有眼淚湧出來。

陸則也摟住她。他也害怕,做了這麽多,到最後還是和前世一樣的結局——死別。他是被前世的事情,影響得最深的人,也是最害怕重蹈覆轍的人。

江晚芙閉上眼,聲音悶悶的,帶著些哭腔,“你記著,我和孩子等你。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我會平平安安地生下他。我答應的事,就一定會辦到。你也一樣……你答應過我的,你會來接我和孩子回家。”

陸則揉了揉她的肩,低聲道,“嗯。”他重復她的話,安慰道,“我會來接你們回家。”

陸則不能耽誤太久,天剛亮透,他就動身走了。這次他沒有坐船,河上消息閉塞,信件來往不便,他不能這麽久和京中、和衛國公失去聯系。因此,他帶人騎馬走了。

送走陸則,江晚芙也沒有放任自己難過,她答應了他,會照顧好自己的。只是還是靜不下心看書,索性就繡經文。這是很耗費時間的事,寫一個字很快,但繡一個字卻要縫上十幾針,而且她也不敢累著自己,繡幾個字,便要起來動一動。不過卻很打發時間。

惠娘帶了個護衛打扮的男子來見她,男子單膝下跪行禮,五官堅毅,看上去和一般的練家子不大一樣。不仔細看說不上來,但陸則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江晚芙見了許多,一下子便察覺出來了,他身上的那種堅毅忠誠。

而且陸則也和她提過,男人叫白平,是他原來在宣同打仗時一手提拔的,擅長防守與突圍,心思縝密,比常安更適合幹護衛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