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4頁)

狂風不止,周遭哀嚎聲不斷,風如刀刃,銳利刮過他周身。

世間仿若末日,他不知道過了多久,等風停雲止,他再睜開眼時,只剩下謝雲亭的魂魄,安靜站在不遠處。

“長寂,”他呆呆擡起頭,看見謝雲亭站在懸崖邊,目光憐憫中帶了幾分溫柔,“問心劍,你還要嗎?”

他說不出話,他愣愣看著謝雲亭。

死生之界少有有了陽光,它落在謝雲亭身上,謝長寂顫抖著,艱難回頭,他撐著自己傷痕累累的滿身,蹣跚往前,走到她墜落之處。

異界已經重新封印,那些邪魔在結界之後,還瘋狂撞擊著結界。

他已經看不到她的影子,連一片衣角、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那一瞬,他忍不住想。

這是夢嗎?

他夢裏見過一個姑娘,她喜歡他,無論如何拒絕,她都跟著他,她教她幻夢蝶,教他唱歌,教他用花編織花環帶在頭上。

他們成了親,他還問了昆虛子,日後怎麽辦一場正兒八經的婚禮,帶著她來見謝雲亭。

她從相識到今日之前,皆為美好,怎麽突然像一場幻夢,驟然碎裂。

他人生第一次感覺眼眶酸澀,可他不敢讓眼中水汽墜落,他好像無事發生,只是看著深淵,好久,輕聲開口:“師父,把問心劍給我吧。”

“日後,長寂,是問心劍謝長寂,是天劍宗謝長寂,是雲萊謝長寂”

獨獨不是他自己,謝長寂。

真正的謝長寂,在晚晚縱身躍下那一刻,早已不顧師弟阻攔,隨她一同赴死了。

守在劍陣裏的,守在死生之界裏的,是問心劍謝長寂。

晚晚……

名字浮現那一刻,謝長寂猛地睜眼。

他低低喘息著。

他克制不住情緒,轉頭看向床上已經熟睡的花向晚。

他整個人都覺得冷,他好像還待在死生之界,好像還在幻夢蝶所締造的幻境中。

他聽身後呼吸聲,突然意識到,她還活著。

他微微喘息,踉蹌著撐著自己,來到床邊,顫抖著一把抱住花向晚。

涼意襲來,花向晚驟然驚醒。

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她便感覺身後人死死抱著她,不讓她動彈分毫。

“謝……”

花向晚來不及說話,便感覺靈力從他身上傾貫而下,緩緩流入她筋脈之中,從她金丹轉過,又轉回他身體。

這一來一回之間,花向晚身體軟下來,靈力所帶來的舒適感讓她有些無法抗拒。

他從未如此強行擁抱過她,更未曾這麽赤裸表現過兩人之間某種隱秘的、不平等的關系。

他擁有著足以誘惑她開出無數條件的利益,可是他從不曾以此為交換,試圖讓她做過什麽。

她有些緊張,一時不知謝長寂到底想幹嘛。

兩人都不說話,他呼吸有些急,她的氣息也有些亂。他從背後緊抱著她,好像擁著唯一一塊浮木。

過了許久,他身體一點一點暖起來,她的溫度傳遞到他身上,讓他從噩夢中緩緩清醒。

他將緊抱著她的手放松了一些,退開些許,聲音低啞:“我今日受了傷,勞煩幫個忙。”

聽到這話,花向晚松了口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緊張什麽,或許是驟然失控的謝長寂讓她有些陌生,她放松了身體,緩慢運行起功法。

簡單的靈力運轉,其實對兩人來說並沒有什麽太大的用處,但聊勝於無,最重要的是,對花向晚來說,有靈力穿過筋脈,也是極為舒服的。

“你當早說。”

她有些困,靈力暖洋洋的,讓她整個人都松懈下來。

謝長寂抱著懷中真實又柔軟的人,輕輕應聲:“嗯。”

他說完,擡起眼,看著眼前半醒半睡的人,他靜靜看著她的面容,輕聲開口:“晚晚。”

“嗯?”

“一定要當魔主嗎?”

他可以帶她回天劍宗。

可以帶合歡宮回雲萊。

這樣,他就能保證,她絕不會有任何危險。

“嗯。”

花向晚隱約聽到他的問題,哪怕是在睡夢中,她還是應答:“要當。”

聽到這話,謝長寂垂眸:“好。”

他閉上眼睛:“我陪你。”

過去兩百年未曾相隨,這次我陪你。

兩人一路睡到天亮,或許是謝長寂靈力的緣故,這一晚她睡得極好。

第二天醒來,整個人精神煥發。

謝長寂臉色還有些蒼白,花向晚給他檢查一番,確認無事之後,便領著她去見了三位長老。

昨日合歡宮鮮血已經清理幹凈,連血腥味都不曾留下,花向晚領著謝長寂用過早膳,去議事廳見了三位長老。

進門時就看三人正在商討什麽,花向晚同謝長寂一起走進去,笑著開口:“雲姑夢姑玉姑,早啊。”

“少主來了。”雲姑轉過頭來,溫和笑了笑。

夢姑將兩人上下一打量,挑了挑眉,似是很是高興:“少主氣色不錯,滋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