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許多話無需言明,便已說得很是清楚。

她看著謝長寂,等著對方退後或是遲疑。

然而對方卻徑直向前。

“你……”

花向晚話沒說完,他在風雪中忽然擡手,就將她整個人拉入懷中。

他比她高上半個頭,一手覆在她腦後,一手攬在她腰間,衣衫垂下,便將她整個人嚴嚴實實攏住。

溫暖侵襲全身,她呆呆站在原地。

她的鼻尖在他肩頭,能清晰聞到他身上寒松冷香,目光越過他的肩頭看著皚皚白雪,和他給予的溫暖形成鮮明對比。

“不是每一段時光都有意義,可此刻,我在這裏。”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所以,不必笑了。”

聽到這話,花向晚微微睜眼,她這才意識到,他方才所說的一切的真正含義。

他有一雙通透人世的眼。

看清她的喜怒,看清她的愛憎。

所以,他也看到她始終保持著笑容聽著玉生說那段過往時,她內心深處那早已腐爛到面目全非的傷口。

他不是在表達往前一步的努力,只是單純在安撫她的情緒。

“晚晚,”他清冷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特有的溫和,那種溫柔尋常人很難聽出來,他語調太淡,淡得快將所有情緒淹沒,“都過去了,往前走吧。”

這話出來,她不知道為什麽,感覺玉生那些話在她心中翻騰起的波瀾,一瞬似乎都平靜下去。

那些話所激起的回憶,招惹來的痛楚,也像是被人用一雙手溫柔撫過,輕柔舒展,流向它方。

她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對方懷中,好半天,才笑起來:“你這個人……真的好奇怪。”

說著,她擡手拉開謝長寂的手,正準備說些什麽,就感覺一股大能氣息從上方壓來。

周邊地面顫動,花向晚驟然回頭,謝長寂一把拽過她的手,領著她一躍而起。

他們站著的地面轟然坍塌,花向晚擡頭一看,就天空出現一張巨大的臉,這人臉仿佛被雲層罩著,在上方瘋狂嘶吼:“花向晚,我兒呢?!”

“溫宮主?”

花向晚聽到聲音,擡起頭來,露出震驚表情。

片刻後,她似乎是意識到了來人,急道:“溫宮主你來了?你快救救少清,方才他給我傳音,說冥惑要殺他,然後就消失了!”

“胡說八道!”

高處溫容叫罵,花向晚忙掏出傳音玉符,她猶豫著看了一眼旁邊謝長寂,隨後向前遞去,咬牙道:“這是方才少清留給我的,內容不宜為他人所知,還請溫宮主私下獨自聽一遍傳音內容。”

“拿來!”

溫容得話,天空中頓時傳來一陣巨力,玉牌朝著高處飛去,穿過雲層,便消失了去。

雲層之後,便是清樂宮內殿,溫容拿到玉牌,擡手一抹,便聽到了溫少清和冥惑的對話。

“我母親給我點了命燈,你若殺了我,我母親一定殺了你。”

“我殺你?”冥惑笑聲從傳音符中傳來,“神女山中,你覬覦渡劫期大能的妻子,你說是誰殺你?我為何殺你?溺水之中,當是你的歸屬。”

“阿晚,救我!冥惑要殺我!”

溫少清聲音戛然而止,溫容死死捏著傳音玉牌,她紅著眼,咬著牙關不說話。

冥惑……

冥惑這個賤種,陰陽宗一直受清樂宮管轄,可他偏生是秦雲衣一手扶上去的。她早知冥惑心不在清樂,但想到溫少清和秦雲衣成婚終成一家,便沒有多加限制。

沒想到,他居然有這種膽子。

花向晚知道這傳音玉符對溫容沖擊很大,她偽裝著滿臉焦急,等待著溫容,好久,溫容才重新出聲:“他為何會傳音於你?”

“我給了他一張傳音符,”花向晚遲疑著,看了一眼旁邊謝長寂,小心翼翼道,“他捏碎了傳音符,我便知道他出事了。溫宮主,現下他如何了?”

她擡起頭,語氣中滿是克制著的急切:“我找了許久都沒找到他,現在冥惑也不見了,他……”

“他死了!”

溫容激動出聲:“魂燈已滅,他死於溺水之中!”

聽到這話,花向晚瞬間睜大眼,腿上一軟就要癱倒,謝長寂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眼淚迅速湧滿花向晚眼睛,她顫抖出聲:“他……他怎麽會……”

“你說清楚,”溫容從雲層中伸出手,一抓朝著花向晚抓來,咄咄逼人,“他到底怎麽死的?你……”

“滾!”

溫容還沒靠近,謝長寂厲喝出聲,劍意從他身上散開,瞬間列成劍陣在前,擋在那只巨大的手和花向晚中間。

他冷眼擡頭,盯著天空上巨大的臉:“別碰她。”

“不……”花向晚似乎這才察覺謝長寂在做什麽,她一把抱住謝長寂,似乎是在死死攔住他,激動道,“謝長寂,不要這樣對溫宮主!有什麽都沖我來!那是少清的母親,不要!不要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