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2/5頁)

花向晚老實接過藥瓶,嘴裏卻還是埋怨,薛子丹笑了笑:“你又不是沒醒著試過,今天想試試有多疼?”

“算了。”

花向晚將藥一口飲下,平靜道:“我又不是傻子。”

薛子丹看她神色淡淡,他垂眸,目光落在她胸口刀疤上,眼中浮現出幾分難過。

“阿晚……”他沙啞開口,“走到這一步,真的值得嗎?”

他的話在藥效作用下有些聽不清。

花向晚只看他嘴巴張合,隱約聽到他似乎是在叫他。

她開始看不清周邊,聽不清人說話,聞不到味道……

所有感覺、觸覺都變得麻木,她閉上眼睛,緩慢進入一種半醒半睡的狀態。

她熟練進入自己編織的夢境,這夢境是一片冰原,這是她這兩百年的習慣。

一直到合歡宮覆滅後,她才明白,為什麽死生之界常年冰雪。

因為只有在這種寒意之中,人才能最大程度保持著克己、守欲,不縱半點軟弱。

她盤腿坐下,感覺無數鎖鏈纏繞在她周身,將她死死捆住。

疼痛一陣一陣湧上來,她在這夢境風雪之中,咬緊牙關。

再忍忍。

她熟練告訴自己,再忍忍,就過去了。

在極致的忍耐中,謝長寂面朝著花向晚房間的方向,抱著小白,靜靜凝望著白墻。

他前方是一張飛蛾撲火圖,高掛在墻面,墻後是“雲清許”的結界,將他和他們隔開。

房間裏異常安靜,小白趴在他膝頭,由他一下一下梳著毛發,瑟瑟發抖。

沒一會兒,旁邊突然吵鬧起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聽見這不停的“嗚嗚”聲,謝長寂沒有回頭,只擡手指向桌上的畫卷,畫卷便張開來,一個被鎖仙繩捆得嚴嚴實實、嘴裏塞著絹布的女人瞬間從畫中滾了下來。

她在地上拼命扭動,謝長寂又一擡手,她嘴裏的絹布就自己飄出,落到地面。

終於能出聲,狐眠瞬間大罵起來:“謝長寂你腦子有問題?抓人就抓人,你綁我做什麽?!”

“你會跑。”

謝長寂解釋。

“那你也不能堵我嘴啊!”

“你太吵。”

狐眠:“……”

兩句話對下來,狐眠痛苦扭頭:“我說得沒錯,你這個男人,空有皮囊,毫無靈魂,師妹真的是瞎了眼,當年怎麽能看上你?”

謝長寂知道她嘴碎,閉眼不談。

狐眠嫌棄看他一眼,扭過臉去,趴在地上頹靡了一陣,又轉過頭來,帶了幾分擔心:“師妹怎麽樣了?”

“你既然當她是師妹,為何下此狠手?”

謝長寂沒睜眼,狐眠抿了抿唇,只道:“她……不會出事的。”

“為何?”

“薛……”狐眠幾乎是要脫口而出,又急急改了名字,“那個道宗小道士不跟著她嗎?他醫術不錯。”

“所以你給她下毒。”

謝長寂這話出口,狐眠就是一愣。

她茫然看他,反問了一聲:“下毒?”

察覺不對,謝長寂皺眉:“毒不是你下的?”

狐眠呆呆想了片刻,隨後面上有些難看。

“我沒有下毒,”她聲音艱澀,“我只是……用了一下魔主血令。”

謝長寂聽不明白,狐眠不知道是想起什麽,臉色有些發白:“她應該是,自己身體中以前的毒發了。”

“我近來一直在給她換血,”謝長寂聲音平穩,“我沒有這麽多血給她一次換完,但也換了大半,若是舊毒,現下應該沒有大礙。”

狐眠說不話,她似是在思索著什麽。

過了一會兒後,她笑起來:“那他們療毒,你就在這裏幹坐著?”

“嗯。”

“你可真是大方啊,”狐眠幸災樂禍起來,“孤男寡女,寬衣解帶,靈力交融,擦槍走火……”

“狐眠,”謝長寂回頭看她,帶了幾分警告,“慎言。”

“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狐眠笑起來,她感知片刻,用神識輕松一擊,花向晚結界瞬間碎裂,隔壁聲音變得一清二楚。

“雲清許”的喘息聲,花向晚因疼痛忍不住偶然發出的呻吟。

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謝長寂看向狐眠的眼神瞬間冷下來。

狐眠觀察著他的表情,挑了挑眉:“想殺人?”

謝長寂不說話。

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兩百年來,面對任何痛苦的情緒,他除了殺戮什麽都沒學會。

死屍喪友,痛失摯愛時,是屠盡異界給他帶來的平靜。

在感情一路上,嫉妒痛苦,絕望無措時,亦是鮮血給他慰藉。

從二十一歲,一切盡喪那一刻開始,無人教過他其他。

而二十一歲前,他那如白紙一般的歲月中,唯一鮮活過的三年,不足以抵擋著兩百年死生之界冰雪霜寒。

只是雲清許與溫少清不同。

溫少清是花向晚想殺之人,對花向晚圖謀不軌,兩百年來仗著恩人的名義肆意欺辱她,甚至連“恩人”這件事,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