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太對勁(7)

南岸的病好得很快,第二天正常上課,第三天活蹦亂跳,第四天一頓能吃三碗飯,飯量比宋先生還大。

南岸邊吃邊調侃:“宋先生老矣,尚能飯否?”

宋先生挑起一邊眉毛,意味深長地看著南岸,不置可否。那藏著危險色彩的目光讓南岸慫慫地閉上了嘴,畢竟,調侃年長的情人老了,是一件容易自討苦吃的事情。

南岸是個快樂的小青年,簡歷隨緣投,HR電話來了隨緣講,論文進度隨緣趕,中規中矩的就差不多了,絲毫不為未來感到焦慮。

宋先生偶爾好奇:“你哥哥白手起家當老板,你妹妹天資聰穎馬上出國讀研究生,你就一點壓力都沒有?”

宋先生覺得挺好的,心態好也是一種天賦,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天賦。他見過不少人家庭美滿事業有成卻照舊患上抑郁症,在抑郁的低壓面前,什麽都是虛無縹緲的,苦不堪言。

南岸回答:“我從小就被哥哥妹妹碾壓,早碾壓習慣了,要是不習慣,我還能完完整整站在你面前?”

“那我要說聲謝謝,”宋先生招手讓南岸來他身邊,然後在南岸的臉頰落下一個吻,“真心的。”

南岸就坐在他身邊玩手機,在網上刷一些新奇而滑稽的東西,還經常分享給宋先生。宋先生打心底裏認為,天天看那些東西的人,想抑郁也難。

南岸把手機擺在他面前:

“宋先生,你想不想看蜜蜂拉屎?蜜蜂的粑粑不是蜂蜜哦,我們才沒有吃蜜蜂的粑粑。”

“宋先生,你想不看蝙蝠撒尿?”

“宋先生,看,鸚鵡吵架!”

宋先生:“......”

他不想看蜜蜂拉屎也不想看蝙蝠撒尿,對鸚鵡吵架也沒什麽興趣,他現在只想拿什麽東西將南岸那張嘴狠狠堵上。

宋先生真的就這樣做了。

做到一半南岸眼淚汪汪地擡起頭來求饒:“宋先生,我明天還有面試,可不可以改天再......”

嗓子已經微微的沙啞了。

宋先生放開他,問:“哪家?”

南岸不說。

宋先生微笑著問:“真的不說?”

南岸默默低下了頭,將剩下的一半做完。

宋先生臉上陰晴不定,處於賢者時間的他精神清醒,還帶著一點頹唐,他將南岸按在懷裏不容掙紮,“你就這麽不希望,讓別人知道我和你之間的關系?”

南岸幾乎不願意和他一起出現在公開場合,拖都拖不走,還說自己是死宅不願意出門,實際上只要宋先生不在,南岸就像一只脫韁的哈士奇隨風奔跑自由是方向。就算是主動來公司找宋先生,南岸也是跟防病毒一樣全副武裝——帽子口罩墨鏡,途中與任何人保持距離,只有看見秘書才勉強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眼睛。

南岸仍舊不回答,低頭頷首,半垂下的眼眸斂著水光,眼尾泛起濕潤的紅色。

宋先生擡起南岸的下巴,用強硬的力道逼迫他看著自己。宋先生溫柔地笑:“南岸,三年了,三年的時間還不夠磨平你的羞恥心嗎?”

宋先生很少說重話。

和南岸是什麽關系,宋先生清清楚楚。南岸是他包養的大學生,是男娼,他和南岸的所有牽連,都是從宋先生放開壓抑已久的欲丨望開始的。

宋先生對包養沒有負面看法,因為他是受益的一方,他通過包養關系,買到了一般而言無法明碼標價的東西。

宋先生不會刻意給南岸灌輸“自己的身體自己做主”“陪床和其他工作一樣是用勞動換錢”的邪惡念頭,這樣騙小孩實在不道德。

但他也幾乎不會以此羞辱南岸,他可以說南岸不聰明,二貨,粗心大意,沒有腦袋傻乎乎,但不會因為他們之間的關系而羞辱南岸。

宋先生始終記住,他是受益者。

南岸任性的時候不多,但為數不多的任性讓宋先生不爽,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爽的程度越來越嚴重。

宋先生說不清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問題。

“行了,我不會去調查你。”宋先生用紙巾擦幹凈南岸嘴角的痕跡,放開他,“既然明天有面試,你早點休息。”

宋先生決定以後不再提這個話題了。

不開心的南岸讓他更加不爽。

南岸的腦子沒有宋先生轉得快,這麽長的時間裏,他只想了一件事情:倘若他和宋先生一起出現在公共場合,面對各自的合作夥伴親朋好友,他要如何介紹宋先生的身份,宋先生又會如何介紹他?

公司高管之流的“交流經驗”,宋先生聽見過,南岸自然也聽見過。他不介意宋先生如何看待他,大不了全都劃進工作範圍,但是他非常在乎外人的看法。

哥哥白手起家當老板,妹妹名校高材生,至於他,大學沒畢業就做了宋先生的男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