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枝紅蓮(五)(第2/3頁)

“你的褲衩想要嗎!”一個兵痞揮舞著手裏的黑色褻褲嘎嘎笑,“想要就從老子的褲襠裏鉆過去!不然你就光屁股回軍營去吧!”

話音一落,其他人忍不住大笑出聲,他們一件衣服也沒給謝隱留,今兒他們就是要好生教訓一頓這個不知道規矩的家夥,讓他長長記性!

謝隱站在水中,僅有三分之一的上半身露在外頭,肌膚潔白,但並不如穿著衣服時那樣文雅瘦弱,反倒有一層薄薄的肌肉覆蓋於骨骼之上。

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很平靜,哪怕面對這樣的羞辱與挑釁,都不為所動。

“喂,你聾了啊!聽到沒有?不想光屁股回去,就出來跪下從老子們的褲襠鉆過去啊!”

“這還是便宜你了!咱們隔壁營帳的那小子,可是連兄弟們的牛子都嗦過了哈哈哈哈哈哈——”

“哎你還真別說,雖然將軍嚴令禁止咱們在城裏狎妓,可沒有女人,哪個男人受得住?這男人的屁股可緊得很哩……”

幾個人露出心照不宣的下流笑容,又故意看向謝隱,可惜謝隱並未因此被激怒,不過他當真是朝岸邊走來了,難道說是怕了?知道屈服討好了?嘿,看在他長得這麽小白臉的份上,只要他跪地磕頭再鉆過去,他們就饒他這一回!

只是隨著謝隱的身體緩緩浮現,他似乎並未因此感到羞恥,反倒看得兵痞們又羨又妒,眼見謝隱即將走到身前,為首的那個趾高氣昂岔開腿:“跪下!”

話音剛落,這人便如斷了線的風箏,連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被狠狠抻到了地上,而他手中屬於謝隱的外衫,則被謝隱取走披上,他的頭發還滴著水,眼眸卻深沉而危險,透著股說不出的冰冷與狠意。

顯然,面對淮南候夫妻與趙妙盈、老阿婆時的溫柔,這些兵痞並沒有這個榮幸得見。

其他人先是愣了下,隨即蜂擁而上,準備憑借人多勢眾把謝隱一次性揍服!

可他們錯估了謝隱的實力,這小子平日看起來不紮眼,也不強壯,可那拳頭比沙包砸在臉上都疼!而且專挑人的關節處打,又打不死,又鉆心疼,只是眨眼間,方才汙言穢語挑釁謝隱的人,都已七倒八歪在地上哀嚎,謝隱將自己的衣服拿回來,從容穿上,長發未曾束起,又平靜地先行離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多麽努力地在隱忍,他克制著內心深處那股嗜殺的欲望,以溫和的態度來面對每個人,只是因為他不敢放縱靈魂深處的兇獸,那是在咆哮、叫囂著要見血的錯誤,人活著,應當明白錯誤、改正錯誤、禁錮錯誤。

直到天黑,兵痞們才互相攙扶著回來,一進營帳,看見謝隱坐在他慣平常的地方閉目,一群人愣是大氣不敢喘一下,生怕弄出動靜將其驚醒,然後再給他們來一拳。

這他娘的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這小子看著斯斯文文的,出手真他娘的狠!剛才他們檢查過了,明明疼得要死,身上愣是一點傷沒見著!他奶奶的,真是邪門兒!

整個營帳對謝隱的態度瞬間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從前是惡意挑釁言語羞辱,如今是噤若寒蟬不敢妄動,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也還算融洽,反倒是隔壁幾個營帳的兵痞,見謝隱如此與眾不同,忍不住就想搞他,來跟謝隱營帳的人商量時,結果這些人一個勁兒搖頭,說別去招惹,那家夥邪門得很!

不知道什麽時候上戰場,上去就可能沒命,誰還在意這個!

短短一個月內,謝隱少說揍了十幾波人,平均每隔兩三天就有人來找他麻煩,一開始只是個別人看不爽他,後來被揍過的人口耳相傳,來的都是不信邪的。

一個半月後的深夜,已經沒人再敢來挑釁謝隱,新來的小白臉有些古怪這件事已經成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實,說句實話,他們看見胥豐田大將軍,都沒有看見小白臉這麽害怕!

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總覺得那個人一伸手就能把自己魂魄碾碎,只是他沒有那樣做而已。

謝隱沒有從前的記憶,他只是本能地渴望修復自己破損的靈魂,每個前來招惹他的人,他都想要將他們的靈魂從身體裏扯出來——情感上如此,理性卻占據了更大優勢,因此即便揍人他也手下留情,疼得再厲害,養幾日也就好了。

他過去……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一聲號角響起,這是緊急集合的標識,謝隱睜開眼,迅速從營帳鉆了出去,其他睡得昏天暗地的兵士們也慌慌張張爬起來,黑暗中還穿錯衣服鞋子的比比皆是。

蠻子夜襲軍營!

胥豐田將邊境軍主要分為兩大部分,來回輪流換班駐紮於城外戒備,這幾日正好輪到謝隱所在的這一支。

號角突響,負責值夜的兵士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