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第十九枝紅蓮(八)(第2/3頁)

其實前世他受了什麽苦呢?

菩菩對他苦苦糾纏固然令人不喜——可玄珩自己心底是真的不喜嗎?他受盡煎熬,無非是在佛法與愛情之間來回搖擺,是啊,他是內心受了折磨,可菩菩卻是付出了足夠大的代價呢!

一夜春風,他爽過便翻臉不認人,否認彼此之間的感情,菩菩卻因而有孕,知道他怕毀了靈心寺的名聲,直到生下孩子才再來見他,希望他能跟她離開,她跟他保證,以後再不做壞事,不欺負人了,想要一家三口好好生活。

但玄珩拒絕了她,怒罵了她,甚至斥責她無恥,指責她不該生下這個恥辱的孩子。

最後,他剛烈自盡來保全名節,現在想想,忒地可笑。

菩菩從來沒有說過靈心寺一句壞話,而他佛心不堅,將罪名都推到菩菩身上,說是她引誘於他,出家人若是不動心,坐懷不亂,菩菩如何引誘?她又不曾強迫於他!

不過是半推半就,欲拒還迎,情迷意亂。

而事後,他沒有擔當沒有勇氣去承認這段情事,害怕受到天下人的指責,也害怕靈心寺因自己顏面掃地,於是口出惡言,更甚者,當著菩菩的面自盡,好像他的那些心動、臉紅、愛意、甚至是情不自禁的回應,都是為菩菩所逼迫。

他仍舊是清清白白的出家人,哪怕他破了色戒,還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實在是過於可笑了。

而在那之後,玄珩執念不散,始終被困在菩菩身邊,看著她性情大變,恨極了天底下的負心人,看著女兒沛兒走上和她相同的路,卻又被辜負,被恥笑——妖女自甘下賤,沛兒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女,還不知道赤火教那女教主,私生活如何淫亂!

菩菩與沛兒母女死後,玄珩的魂魄回到了靈心寺,在和尚們日日念經頌佛下,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神奇的力量,拽著他往一個白色的光點而去,再睜開眼,便是武林大會前夕,他與靈心寺的師兄弟下山,也正是這一次,他被天狂邪老抓去,菩菩從天而降,與對方一頓苦戰,最終身負重傷帶著他逃走,卻在他問她是否還好時,笑眯眯地說:“大師親我一下,我興許就好了。”

上一世玄珩滿面通紅擺手拒絕,這一次,玄珩想,無論如何他都是要親她的,然而菩菩不需要了。

和武功一般的自己相比,那個姓蘇的少年顯然又強又細心,而他連這張臉都無法再吸引菩菩注意,又還能剩下什麽呢?

菩菩覺得已經仁至義盡,不可能再出錢給玄珩再開一間房,所以跟他道別,玄珩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菩菩和玄珩並肩離去,雙手在身側,漸漸握成了拳。

不管這個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不管他有何居心,他都不會將菩菩拱手讓人!

天狂邪老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夜,期間他幾次三番動了逃走的念頭,可還沒有付諸行動,床上和衣而臥的少年就露出了他的袖中劍。

吃過虧的天狂邪老便不敢動了。

這少年真是個兩面人,在那少女跟前細心體貼沉默寡言,私底下手段卻陰狠毒辣,連天狂邪老這種惡人都為之膽寒,躺地板上雖然又冷又疼,好歹還活著,若是惹了這少年,怕是要被一劍刺穿。

次日一早,天狂邪老腦子暈乎乎地被拎了出去,客棧裏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看見一對出色的少女少年拎著個可憐兮兮的老人,眾人都不由得感到憤怒,正要詢問,菩菩指著老頭大聲說:“這個人就是為害一方的天狂邪老,我們把他抓住啦,這就送到官府去!砍頭的時候大家記得來看呀!”

既然是天狂邪老,那就死有余辜!

一個客人壯著膽子提出要求:“這位女俠,我能砸他個雞蛋嗎?”

菩菩很友好地說:“當然可以。”

於是最後,整個客棧都狂歡起來,掌櫃的還拿出一面大銅鑼,一邊敲一邊跑一邊喊:“天狂邪老被抓住啦!天狂邪老被抓住啦!鄉親們快出來看一看啊!準備好潲水爛白菜啊!”

菩菩:!!!

掌櫃的真是個大好人!居然免費給他們倆宣傳了!

但蘇復生擔心誤傷,就問掌櫃的借了輛板車,把天狂邪老放上面,他在前面拉,這樣的話大家再怎麽砸臭雞蛋爛白菜,都砸不到他。

菩菩則撐起一把油紙傘,生怕蘇復生被殃及。

這麽一宣傳,整座城的人都知道了,最後板車後頭跟了一大批百姓,誰不愛看熱鬧呢?尤其還是傳聞中的大惡人天狂邪老,這人害死了多少無辜人啊,真是砸一千個臭雞蛋都不嫌多!

昨天那跟菩菩講八卦的國字臉大兄弟瞧見了菩菩,興奮地瘋狂揮手:“姑娘!姑娘!是你抓到的人嗎?是你抓到的嗎!”

菩菩看見他了,熱情舉手回應:“大兄弟!多謝你昨天提供的情報!不然我們也抓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