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第二十一枝紅蓮(七)(第2/3頁)

但津王恰到好處的被氣吐血昏迷不醒,從某種角度來講,也算是逃過一劫。

小皇帝察覺到母後的情緒,試探著問:“母後是在想清和公嗎?”

沈太後聞言,看向小碗,她亮晶晶的大眼睛裏滿是好奇,問完了又有點後悔,所以還帶了點心虛。

自她出生起,沈太後便謊稱她是男孩,雖然小碗被封為太子,又智力健全,可沈太後並沒有因此感到榮耀。她為自己這樣逼迫女兒,即便小碗說不介意,讓女兒連真實性別都得隱瞞,這仍然讓沈太後感到痛苦與羞愧。

是她逼著小碗長大,剝奪了小碗的童年,世上那麽多在父母疼愛下茁壯成長的孩子,她的小碗永遠沒有那樣的福氣。

“為什麽會這麽問?”

小碗悄悄看了母後一眼,小小聲道:“因為我也時常想清和公。”

沈太後聞言,呼吸頓時漏了一拍。

“母後。”

小碗湊到她跟前,把腦袋往沈太後腿上支棱,“雖然父皇是個混蛋,我很討厭他,但我偶爾也會想,要是我有個好爹爹,他應該是什麽模樣。我想,應該就像清和公那樣吧?”

說完她立刻補充:“我是說,像我登基後的清和公那樣。”

沈太後忍不住笑起來:“怎麽還分時段的?”

“以前的清和公我就是討厭。”小碗皺著小臉,“他總是跟在父皇身邊,做些討人厭的事情,還隨意殺人,對母後也不尊重,我討厭他那種目中無人的模樣。”

“可是後來的清和公不一樣,我感覺他們就像是兩個人,壞的睡去了,好的醒來了。”

沈太後聞言,若有所思。

小碗再聰明早慧,也仍舊是個孩子,孩子的感觀遠比大人要敏銳,她覺得清和公像是換了個人,而沈太後就只會揣測對方是否在偽裝、欺騙,不會往換人的方向想。

拍了拍女兒的背,沈太後溫聲安慰:“清和公會平安回來的,你就不用擔心了,他那手段,尋常人哪裏比得了?誰在他手中不是一顆棋?”

正是因為那人聰慧多智,沈太後才會百般戒備,生怕自己被騙得體無完膚,因此愈發吝於交付真心。

不過……

趁著司清和還沒回京,沈太後查了司清和自入宮到現在為止的档案,越查、越覺得那個司清和,與後來的司清和不是同一人。

不過還是不能這樣草率決定。

三日後,來自津南的第一封密信送至京城,信上說清和公已帶人平了民變,並查明民變的事情來由,乃是津王府幕僚草菅人命所至,事後更是將前來伸冤的無辜百姓打入大牢,村子裏的人去往府衙要人,王府竟派人要將整個村子的村民全都抓起來!

村民們沒有辦法,只能逃進山裏,時不時下山回村拿點吃的,歸根究底,還是津王禦下不利,才導致整個津南都成了王府一言堂,當地知州見了王府幕僚,竟都嚇得要跪下請安!

這是何等荒唐!

一個王爺的幕僚,無官無職,知州卻是一州之長,幕僚如此,王府何如?

可見津南王府在當地是多麽囂張跋扈!

不就是借題發揮麽?誰不會呢?津王府敢用民變來造謠生事,想接津王回去,謝隱就敢小事化大,大事鬧得更大,胡攪蠻纏、顛倒黑白,他向來有一手的。

津南的私兵也被謝隱找了出來,可以說是把津王的褲衩子都扒的一幹二凈,津王得知時,整個人癱軟在地,再無平日意氣。

沈太後心裏那塊大石頭也緩緩落了地,她不再困擾於津王是否還有不臣之心,一方面,她感到高興,小皇帝的敵人又少了一個,津王已是如此,留他一命也無可厚非,還能彰顯小碗仁義寬厚;另一方面,她卻又暗暗心驚於司清和的手段。

津王在津南經營十幾年,他只去了不到兩月,便從裏到外將津王勢力一舉拿下還不費一兵一卒,假若他對她和小碗感到不滿,想要換個人扶持,或是想要將權力再拿回去……

之前沈太後一直覺得,司清和那麽大方地放權很是奇怪,現在她才明白,以他的本事,即便放手,也能輕松地再拿回去。

沒法信任他的。

這樣一個人,危險地根本不能信任,如果他不是太監,沈太後怕是夜裏都難以入眠。

胡思亂想了那麽多,都沒有謝隱回來時,真正見到面的觸動更大。

一別兩月,他似乎沒什麽變化,只是頭發又長了些,還給沈太後和小皇帝帶了不少津南當地的特產,隨後,他就將欽差印章與津王私兵都交給了沈太後,小碗還小,很多時候決策都是母女倆一起做的。

謝隱基本不摻和。

沈太後原本在心中猜忌他,可那是因為長時間沒見著,眼下見著了,怎麽都沒法將他和心裏那個崩壞的形象聯合起來,於是她再一次想到先前小碗的無心之言——之前的清和公與現在的清和公不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