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第二十四枝紅蓮(二)(第2/4頁)

很多年後,再有人提起那對殺人的母女時,都要說一句:“娘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夏嬋在他們口中仍然是個暗娼,而夏梔,是這種女人的女兒,又能好到哪裏去?

她在學校的處境遠比她在母親面前表現出來的要更糟糕,如王小軍這種嘴賤的東西,在學校裏經常詆毀她,男生們都認為她是明碼標價,甚至有猥瑣的人寫字條問她跟她媽分別多少錢一晚——夏梔恨死了這群人,連帶著也無比怨恨那個應該出現卻始終沒有出現的男人。

所謂的生父。

他一定是死了,被車撞死的,被雷劈死的,被人亂刀砍死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小姑娘的詛咒勉強算是成了真,陳建業是吃槍子兒死的。

謝隱上前一步:“阿姐……”

“不要這麽叫我!我不認識你!”

夏嬋說完了才發現自己情緒有些激動,她不想在謝隱面前示弱,深吸了一口氣,“你走不走?你不走的話我可要報警了!”

謝隱說:“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那管我什麽事?”

向來性格溫柔的夏嬋難得如此聲色俱厲,謝隱卻沒生氣,只是溫順地看著她,帶著歉意與小心:“……對不起。”

夏嬋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覺,這人說他是陳建業,可他跟陳建業哪裏像了?就憑他知道他們倆當初處對象時的情況?那也不排除是陳建業故意告訴他的。

“我現在沒有證件也沒有錢,哪裏都去不了。阿姐要是把我趕走,那我就要流落街頭了。”

夏嬋負氣別開臉,“不是說要去賺大錢嗎?你賺的大錢呢?”

謝隱說:“錢是有的。”

他說著,往外掏,全是些黃金玉器之類的,一看就價值連城,把夏嬋嚇了一跳,“這、這是哪裏來的?!你不會是做了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吧?!”

謝隱不想對她撒謊,卻又不能不解釋,“你聽我解釋。”

“……跟我又沒關系,我不聽。”

夏嬋嘴上這麽說,其實還是心軟了,如果她見到的是年近不惑的陳建業,他可能變醜、變得粗俗、油膩,她肯定不假辭色,可站在她面前的這個“陳建業”,仍然是少年模樣,而且是比過去更加出色的少年模樣,從長相到儀態都無可挑剔,態度語氣又格外真誠,她實在是狠不下心趕他走。

如果,只是如果,有一百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真的是當年的陳建業,那麽他說的證件不能用、沒有錢應該也都是真的,把他趕出去,他要怎麽辦呢?他本身就父母早逝,孑然一身。

曾經那麽多個夜晚,他們就是這樣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夏嬋說不聽,謝隱也就不敢再說,見她要去提水,他一個步子邁上前:“我來。”

她雖然揉了很多年的面,力氣也變大不少,但一大桶水還是拎得比較吃力,不像謝隱,簡直健步如飛。

他拎著水桶,然後才想起來要問她:“阿姐,這水是要拎到哪裏去?”

“放前面桌子上,我要和面。”

謝隱把水桶拎過去,夏嬋也把包子鋪的門打開了,陸陸續續還有人來買包子,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機械化地賣,然後收錢找錢洗手。

期間有人問她:“老板找人幹活了?”

夏嬋一愣,這才看向不遠處的謝隱,他正在那賣力氣揉面,瞧著手法十分嫻熟,面團在他手上乖巧的過分。

她心裏一酸,又想起曾經感情最好的時候,他說以後一起離開村子,開一家小賣部,他去進貨,她在店裏收錢——對那個時候還青澀無知的陳建業來說,小賣部就是最厲害的。

將客人敷衍過去,還在揉面的謝隱面前突然放了一盤白胖胖的包子跟一碗粥,夏嬋語氣冷淡:“先吃點墊肚子吧,別說是我虐待你。”

他不由得笑起來:“嗯。”

夏嬋抿了抿唇,轉身走開,她精力有限,也就只賣賣早餐,再多的一個人也撐不起來,更何況吱吱小的時候還得帶,所以大概十點鐘左右便沒了客人,夏嬋得揉面擀面準備各種包子餡兒,為明天的生意打基礎。

謝隱就跟在她身邊打下手,話很少,和夏嬋記憶中的陳建業真的完全不是同一人,她其實有點相信他的話了,因為她也沒什麽可被騙的,錢就那麽點,還得給吱吱存大學的學費跟生活費,金銀珠寶之類的她更是完全沒有,難道還想騙感情不成?

這就太離譜了。

中午的時候謝隱在征求過夏嬋的首肯後主動去做飯,兩人吃了午飯,夏嬋才趁著這個空档說:“我有些問題想問你,你要如實回答我。”

謝隱乖巧坐在椅子上,雙腿並攏,雙手放在膝上,看著跟小學生一般:“好。”

回答的也像小學生。

夏嬋問:“你說你遇到意外,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是什麽事,能跟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