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2頁)

崔玥不是第一次告訴他,崔櫻有問題了。

顧行之第一回 可以當做崔玥是在給崔櫻潑臟水,但第二回,崔玥信上說的,崔櫻好幾次跟人私會的行跡有板有眼,顧行之即便心裏不願承認,但還是起了疑心。

他對崔櫻從他私宅裏逃出去,藏身在什麽地方的事一直耿耿於懷。

只是崔櫻後來出事,讓他說服自己不要再去計較了,於是為她開脫找了理由。

事到如今,她的親妹妹崔玥寫信告密,讓顧行之卡在喉嚨裏的那根刺又冒出頭了。

他已經信了一半,崔櫻的身後一定有個人在幫她,至於是誰,那定然要見到崔玥才能問清楚,問她是怎麽知道的,問那個人真正身份。

在山雨欲來之前,暗潮湧動,一切皆如往昔。

落繽端著果肉,站在桌案旁,時不時喂崔櫻嘗一瓣。

眼睛則盯著崔櫻手裏的玉料,跟她匯報道:“二娘子身邊的珍兒近來有事沒事都會來女郎院裏轉一圈,還跟下面等級不如她的婢女交好,前天我還看她跟朱墨說話了,一副要跟朱墨拜姐妹的樣子,不知道又在作什麽妖。”

崔櫻佝著一把細腰,專注地握筆在顏色純凈漂亮的玉料上勾勒線條。

落繽本想再喂她吃一顆果肉,看到她越來越慢越來越穩的手,話也不說了,然而崔櫻自己開了口,輕聲問:“朱墨呢,她難道沒和你說什麽?”

落繽回神,“說是聊了些半杆子打不著的家常話,一時還不清楚,不過老想著跟她拉好關系。”

崔櫻直起身,手放在略微發酸的位置,“還不清楚就算了,先看看她想做什麽吧,也許當真是為了交好呢。”

崔櫻不想把人想得太壞,雖然她出身貴族,不能感同身受下面人身份低微的不易,但她從不會折磨刻意為難伺候她的人。

人是將心比心的,哪怕身份天注定,改變不了,但就憑落繽待她赤誠,她也不會刻意地把她當做下人。而珍兒在崔玥身邊也不過是個婢女,崔玥怎麽對她,崔櫻不清楚,在她這裏不管珍兒做什麽,背後肯定都離不開崔玥的指使使喚。

她實在沒有必要跟一個受到束縛和驅使的人為難。

落繽幫她按摩酸楚的腰,睇著玉料發起牢騷,“這賞賜可真夠怪的,就沒見過送這種沒雕琢好的玩意過來,難道這就是鄉君才有的殊榮待遇,那也太讓女郎費神了。”

距離崔珣遠走靈州赴任已經過去半月有余,崔櫻的封號也下來了,除此以外伴隨的還有各種賞賜。

別的鄉君的賞賜是什麽樣的,崔櫻不知道,但她想應該是不會出現需要鄉君親自雕琢的玉料的,這種沒雕好的東西再名貴,就相當於一堆珠寶裏多出來的大石頭。

突兀又怪異,讓人難以領會,莫名其妙。

崔櫻詫異過後,還是接受了這樣奇怪的東西,她想正好大母壽宴也快了,可以用來雕塑成祝壽禮送給余氏。

有了事情做,崔櫻因崔珣離開京畿的愁緒也少了許多,她漸漸淡忘了離別時難過不舍的心情。

當朱墨提著喂過食的鸚哥進來添樂子時,無意間提起夥房下人為了過節采購了許多紅豆,崔櫻才恍惚地問:“今日是什麽日子?”

朱墨:“處暑都過去了,而今白露,再過些天就該過團圓節了。”

崔櫻逗鳥的手一頓,那的確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她跟賀蘭霆迄今為止都沒有再見過面,一方面是賀蘭霆忙,另一方是崔櫻沉靜在崔珣去靈州的憂傷中,沒有心思和他往來。

吃飽喝水的鸚哥忽地對崔櫻叫了幾聲,“阿奴,阿奴。”

崔櫻霎時吃愣住。

落繽訓道:“好大膽的畜生,誰教你這麽叫的。”

玄鳳頭頂的鳥毛隨著它的小腦袋晃來晃去,豆大漆黑的小眼珠靈動無比。

落繽越是訓它,這只鸚哥叫得越歡。“乖阿奴。”

“阿奴。”

“討歡心。”

這明顯不是下面人教出來的,但一只鳥又怎麽會知道崔櫻的閨名,想想背後的人不言而喻。

崔櫻眼神不好意思地閃躲,莫名感到面熱地輕輕抱怨道:“這是哪裏學的,怎麽從未聽見過。”

什麽乖阿奴,像這種稱呼,也只有她跟賀蘭霆在情到濃時才聽到過,這鸚哥還學得特別像,讓崔櫻成功回憶起和對方溫存的時光。

朱墨提著鳥籠走到門口,在崔櫻將她叫住後回頭。

只見那張芙蓉面上染著動人的紅暈,“替我傳個信吧,團圓節那天晚上,他要是不忙的話,我想約他賞街市上的燈火。我會戴上面具,他要是擔心會被人瞧見,去河岸邊找一處人少的地方燃燈也好。”

當她聽見府裏采來了紅豆,她就已經開始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