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升官(第3/4頁)

張敬恭心裏了然,陸珩在眾人面前立下軍令狀,說三日之內必破案。失火那日就是三日之期,張敬恭見沒有聲張,還以為此事不了了之,不過看起來,陸珩確實做到了。

還給皇帝遞了一個絕佳的台階。

後生可畏啊。

陸珩在眾人意味各異的目光中領命,從容地退回自己的位置。他肯定能找到這座山,因為這是昨天他剛遞上去的。

陸珩看穿程攸海和陶一鳴的把戲後就馬不停蹄尋找金礦,終於在昨日傳回消息。陸珩立刻將進展秘密報告給皇帝,皇帝很滿意,編出這麽一套說辭給自己貼金。

為什麽皇帝非等到今天才接見大臣,一方面確實被火災嚇到了,另一方面,也是等台面下的東西處理完了,才能走到台前來說。皇帝不能說衛輝府官員沆瀣一氣,為了私利拐賣百姓,這樣會影響官府的權威;皇帝也不能說官員和白蓮教勾結,這樣做無異於給其他反賊留話柄。思來想去,托夢反而是最穩妥的。

陸珩去尋找九天玄女神跡時,一定會“湊巧”找到失蹤的百姓。到時候把罪名全推給白蓮教,皇帝得名得財,切斷了白蓮教的後路,還能營造明君的聲望,豈不是一舉多得?

至於下面人信不信……皇帝相信他的臣子都是聰明人。

陶仲文拈著胡子,長嘆道:“有生之年能得見神跡,實乃貧道平生之幸。玄女常戴太白明星,耳著太明之珠,光照一身,玄女入陛下夢授兵法,隨之行宮失火,莫非,此火乃太白明星之故?”

陸珩心裏由衷地佩服,太能扯了,陶仲文能得皇帝寵幸,也不完全是因為道術。經陶仲文這嘴一說,白蓮教、有人鳴冤、行宮失火,竟然都是上天注定的。

不知道程攸海和陶一鳴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還能不能認出來。

眾人心知肚明陶仲文在鬼扯,奈何這實在是一個很體面的理由。不然為什麽獨獨燒皇帝呢?因為是神女傳道,這是天火。

在場都是人精,哪還不明白,立刻都一臉恍然大悟,順著陶仲文的話拍皇帝馬屁。殿中一派歌功頌德,陸珩反而很沉默,搭了兩句話茬就不再說了。話精貴不精多,點到即可。

這種時候讀書少的缺點就顯出來了,武將不及文官墨水多,說不過那幾個連拍馬屁都要引經據典的大學士。武定侯和成國公被擠兌在一邊,心裏憋氣,余光不由瞥向陸珩。

皇帝瞌睡了他遞枕頭,皇帝想殺人了他正好在磨刀,陸珩未免太幸運了吧?

然而,一次幸運是意外,次次都能迎上風雲變幻,推波助瀾,那就是能力了。

武定侯在心中無聲嘆息,他無比明確地意識到,他老了。他當年率領軍隊支援蔣王妃時,亦是風華正茂、血氣方剛,如今的他,已成了當年他看不上的守舊貴族,做什麽都瞻前顧後,再拿不出年輕人的果敢了。

皇帝享受了一番吹噓,給自己貼了金、找了台階下後,就開始動真格了。皇帝信道,但一點都不傻。他心裏通明的很,他能不知道這是人禍嗎?

先把丟失的面子遮掩過去,接下來,就該秋後算賬了。

屋裏這些老狐狸一個比一個道行長,他們覷到皇帝的臉色,意識到皇帝要發作了。他們早有預料,一個個垂眸耷眼,老僧入定一般站在堂下。

皇帝先發作地方官:“行宮失火,衛輝知府等竟無匹夫勺水之備,生生釀成大禍。將衛輝府所有官員拿下,逮入詔獄審問。”

陸珩上前行禮,毫不意外地應下。皇帝為了朝廷顏面,不能直說程攸海等人做了什麽,但僅憑失火一事,已足夠他們死好幾個來回了。程攸海被押入錦衣衛審理,如何定罪,就完全是陸珩的事情了。

皇帝罵完了地方官罵汝王,最後連內閣也落了個失察之罪。郭勛、陳寅一起緊繃起來,處理完行政官員,就該輪到他們了。

陳寅冷汗涔涔,錦衣衛是天子親軍,最大的職責就是戍衛皇帝。武定侯、成國公等人頂多算是護駕不力,而陳寅這個錦衣衛負責人,就是嚴重失職了。

之前陳寅因為有人鳴冤時不在現場,已經被皇帝怒罵過一次,誰知道後面又發生了火災,皇帝心裏的窩火可想而知。一個失去帝心的錦衣衛首領,是多麽可怕。

皇帝果然一上來就將矛頭對準陳寅,掌管六千多錦衣衛都無法保護皇帝,足以讓皇帝對陳寅的忍耐跌落谷底。皇帝震怒,當著文武重臣,甚至當著陳寅下屬陸珩的面大罵陳寅。陳寅難堪至極,卻也絲毫不敢辯駁。

陳寅知道自己的都指揮使已經當到頭了,皇帝是個念舊的人,陳寅是從興王府跟過來的,若陳寅不反駁,任憑處置,皇帝顧及舊情,或許不會痛下殺手;如果陳寅不服氣,和皇帝犟嘴,那就不只是罷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