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出征(第3/6頁)

“接下來的行程已經定好了,恐怕沒時間。”

過年沒時間,提前成婚沒時間,連見人一面也沒時間。陳氏終於忍不住了,冷著臉問道:“你到底是沒時間,還是不想見?侯爺,已經多久了,莫非你還惦記著王言卿嗎?”

傅霆州蹭的一聲站起來,標準而漠然地給陳氏行禮,說:“我另有他事,母親安康,兒子告退。”

“你……”陳氏氣得拍桌子,怒斥道,“你給我站住,我是你娘,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傅霆州壓根理都不理,轉身就往外走。出門時,他聽到陳氏氣急敗壞地大喊:“冤種,真是冤種!她和你已經不可能了,你就不能當她死了嗎?”

傅霆州放下門簾,一眼都沒有回,大步邁入寒風。

他走得很快,風從他身邊穿過,耳邊只能聽到風卷枯枝呼呼的哭聲。過了很久,傅霆州才冷靜下來,重新聽到這個世界的聲音。

陳氏的話像是一柄尖刀,不斷在他心上捅出血淋淋的傷口。

她和你已經不可能了,你就不能當她死了嗎?

是啊,他們已經不可能了。哪怕他揭穿陸珩的謊言,告訴王言卿真相,她也不可能再回到他身邊了。或許如陳氏所言,就當王言卿死於去年十二月冰冷的山崖,從此再無交集,才是最好的結局。

可是,她分明沒有死,傅霆州怎麽能當做不知道?

傅霆州不知道在寒風中站了多久,久到他自己都覺得麻木,才終於動彈,像具木偶一樣朝一個方向走去。

只不過,這個方向並不是回他的屋子,而是曾經王言卿的住所。

傅霆州停在門前,並沒有進去。他閉上眼睛,眼前已經浮現起桌案上的筆墨,書架上的古本,多寶閣上的擺件。一切都停留在從前,仿佛依然有人在使用它們。

只要他不推開門,就不會看到書架上積攢的灰塵,屋子裏彌漫的淒清。他就能欺騙自己,她依然還在。

從南巡回來,傅霆州越來越沒有勇氣打開這扇門。他用他們十年的記憶挽回王言卿,可是,她不信他,寧願相信一個陌生男人。

是啊,他連王言卿喜歡吃什麽都不知道,王言卿憑什麽信他?

傅霆州站在門前,許久未動。身後傳來腳步聲,有人刻意咳了一聲。傅霆州冷漠回頭,看清來人時,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這種時候他不喜歡別人來打攪他,但來的是她曾經的丫鬟翡翠,傅霆州願意多些耐心。傅霆州問:“你來做什麽?”

翡翠給傅霆州行禮,低聲問:“侯爺,您讓奴婢準備的那些東西,奴婢都準備好了。什麽時候給姑娘送去?”

傅霆州聽到翡翠的話,微微怔松。南巡他營救王言卿卻反被陸珩倒打一耙後,傅霆州一回京城,立刻派人準備人證物證。有這麽多證據佐證,他倒要看看陸珩還怎麽詭辯。他準備了這麽久,現在卻猶豫了。

他就算證明陸珩是假的,戳破王言卿的美夢,又有什麽用呢?賜婚旨意頒布,傅霆州沒臉再讓王言卿回鎮遠侯府,如果在外面給她安置宅子,那她算什麽呢?

就算他瞞得再好,守衛得再嚴密,防不住陸珩也防不住洪家。若傅霆州為了一時痛快不管不顧,且不說名分,恐怕連最基本的安全也給不了她。

他有什麽資格去見王言卿,讓她跟他走?

傅霆州在風中默了片刻,最後極緩慢地搖頭,短短兩個字如有千鈞:“算了。”

別說陸珩,他甚至沒有和永平侯府抗衡的能力。等他從戰場回來,有足夠的實力保護她時,再說這些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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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皇子早夭,全京城都靜悄悄的,不敢招皇帝的眼。嘉靖十二年的臘月過得格外平靜,然而波瀾不興的表象下,卻是劇烈的權力更替。

首輔張敬恭停職,鎮遠侯傅霆州去大同領兵。十二月二十,傅霆州離開京城,緊接著十二月二十四,朝廷就放假了。

全朝官員迎來將近一個月的長假,陸珩也難得能清閑幾天。今年皇帝心情不好,沒人敢生事,陸珩有幸過了一個極清凈的年。

京城陸府只有王言卿和陸珩兩個主子,沒有親戚要應付,也沒有大家族那些規矩講究,盡可怎麽舒服怎麽來。王言卿來找陸珩,給他遞來一張單子:“哥哥,這是今年年夜飯的菜單,你看怎麽樣?”

陸珩哪關心吃什麽,他只關心有沒有毒。陸珩接過來掃了一眼,菜式中規中矩,口味清淡養生,不太容易下毒,便點頭道:“不錯,就按這個安排吧。”

王言卿瞧見陸珩的動作,輕哼了一聲:“你都沒看。”

這話千回百轉,尾音更是拖長加重,充滿了控訴。陸珩看到她嘟嘴瞪人的動作,心都化了,他手伸到桌子另一邊,握住王言卿的手,笑道:“我看了。只要是你安排的,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