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負心(第2/3頁)

陸珩慢慢點頭:“原來如此。少年知己失散後還能重逢,實在難得。”

季渙深以為然地應和:“可不是麽。我在京城看到竹林君子後欣喜若狂,可惜韓弟科舉不順,竟然沒考上功名。真是可惜,韓弟的才華遠在我之上,我本以為以韓弟之才,考中進士不在話下。”

陸珩拿出自己落魄文人的設定,和季渙唏噓了好一會,感慨懷才不遇,世無伯樂。王言卿默默望著他,十分奇怪這個人怎麽好意思說這種話。

常汀蘭提了壺熱茶回來,依次給陸珩、王言卿倒茶。她去另一邊上茶時,身體滑了一下,季渙連忙伸出左手,扶住茶壺:“小心。”

常汀蘭站穩,連忙道歉。季渙面有責備,斥道:“毛手毛腳的,唐突了貴客怎麽辦?”

常汀蘭臉臊得通紅,趕緊轉身走了。陸珩關切問道:“季兄,沒燙著嗎?”

季渙指尖有些紅,他沒當回事,甩甩手道:“沒事。”

陸珩依然不放心,微微皺眉:“聽聞季兄是寫書之人,手指最是金貴,不能馬虎。要不找人來看看?”

季渙揮手:“不用。說來慚愧,我不過寫些通俗話本子,難登大雅之堂,哪有那麽講究?”

“季兄這是什麽話。”陸珩道,“據說季兄下筆如神,文采斐然,連武定侯都贊賞有加,怎麽能叫難登大雅之堂呢?”

季渙依然擺手,臉上的笑卻有些自得:“是武定侯給我顏面,我忝列門墻,誠惶誠恐。我這些日子忙著編書,顧不上家裏,多虧左鄰右舍幫我照應。”

季渙口中的“編書”,多半就是陸珩和王言卿此行目的了,但這本書內容敏感,並沒有公開發行,若是他們貿然提起,恐怕會引起季渙戒備。陸珩沒有繼續問書的事,而是再次回到案子:“季兄忙了多久?對於巷子裏發生的事,季兄知道多少?”

季渙聽到這些話,飄飄然的神情收起來了,斟酌著說:“今年夏天比較忙,時常天不亮就出門,天黑了才回家,沒什麽時間照應家裏,入秋之後就輕松多了。至於巷子裏發生的事,我還真不太清楚。”

“是嗎?”陸珩若有所思點頭,突然問,“那今日季兄什麽時候出門?”

季渙幾乎不假思索,說道:“大概辰時正。”

“什麽時候回來?”

季渙停頓,想了想說:“沒注意,應當是未時吧。我回來和娘子說了會話,沒過多久,二位敲門,再然後就聽說隔壁出人命了。”

王言卿看著季渙的眼睛,忽然開口:“季兄今日中午為何回來得這麽晚?”

季渙沒料到王言卿說話,他看向王言卿,眼珠上下撇動,說:“我一直都是這樣,有時不回來吃飯,就在店裏吃了。”

王言卿頷首,沒有再言。陸珩接過主導權,繼續詢問道:“這段時間,韓文彥有什麽異常嗎?”

季渙皺起眉,語氣詫異:“異常?”

“對。比如有不認識的人來尋找,形跡可疑,或者說奇怪的話、身體不適等,所有和平常不一樣的地方,你能想起來的都可以說。”

季渙皺著眉頭想了想,遲疑道:“這麽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一件事。月初的時候韓弟似乎吃壞了東西,上吐下瀉,折騰了足足一天。第二天他總算能正常下地了,我勸他找個郎中看看,他說不用,但依我看,他脾胃還沒好全,腳步虛浮,脾氣也不太好,經常自說自話。說不定就是他拉壞了肚子,身體虛弱,才一不小心掉到水裏去了。”

陸珩應了聲,不置可否,問:“季兄,你可知附近有什麽隱蔽的地點嗎?”

季渙一聽,怔了一下:“你問這個做什麽?”

“季兄不要誤會。”陸珩和和氣氣地補充道,“先前官差擡著屍體走時,相熟的衙役和我說,他們在韓文彥身上找到半截穗子,不知道是從什麽東西上扯下來的。他們懷疑今天的河岸不是韓文彥落水的地方,屍體應該是從其他地方沖過來的。如果能找到落水現場,說不定能找到什麽證物,那就能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季渙瞳孔放大,忙問:“他身上有吊穗?是什麽樣子的?”

陸珩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只是聽人說,我也沒見過實物。”

季渙抿著唇,不再說話。陸珩看了他一會,輕聲提醒:“季兄?”

季渙反應過來,支吾了一聲,道:“隱蔽之地……我也不清楚。恕我無能為力。”

陸珩注視著他,輕輕微笑:“沒關系,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

季渙似乎有些魂不守舍,陸珩和王言卿告辭,他也沒心思留。等出來後,王言卿踏著橘黃色的陽光,輕聲問陸珩:“韓文彥身上真有一個穗子?”

陸珩輕笑:“我怎麽可能把真的證物告訴他們。詐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