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們倆還是沒能多偷懶, 一個小時後被文委親自逮了回去。

“我警告你們倆不許仗著長得好看違反紀律!我不會手下留情的!”——被殷顧多看兩眼就紅了臉的文委這麽說。

堅持了一天,劃水也劃得很不快樂,要不是有個人在旁邊跟他一起劃余成宋都不能讓文委看見他影兒。

“我去趟小超市, 你去麽?”余成宋快步跑離校門口的煙霧繚繞。

前兩天還新開了個鐵板魷魚的攤兒, 油煙味兒大老遠直逼腦門。

“去,”殷顧緊跟在後面, “零嘴沒了。”

“我也沒看你吃, 怎麽沒的那——”麽快。

余成宋說到一半頓住。

“你吃了啊,”殷顧看了他一眼, “和一中傳奇一座兒不得天天交保護費。”

“真懂事兒,有事宋哥罩你。”余成宋在他腦袋上胡嚕了一把。

余成宋掀開小超市的老式門簾走進去。

奶奶正坐收銀台後面戴著老花鏡看書呢, 看見他一下笑了, 慢悠悠地說:“周日還上課啊。”

“沒有,我們來跳舞鍛煉身體了,”余成宋直奔放糖的貨櫃,隨口問:“您跳過舞嗎?最炫民族風什麽的。”

“跳舞好, 我以前跳過, 拿扇子,”奶奶推了推老花鏡,笑得慈祥, 指著他前面的貨櫃,“妞兒新上了你上次說的那個棉花糖, 你看看是不是放那兒了。”

妞兒是她女兒,偶爾過來幫忙進貨。

“看見了, ”余成宋拿了兩包棉花糖, 又拽下一聯旺仔牛奶糖,放到收銀台上, “糖我全買了,別忘了讓姐重新進貨。”

“哎,記著了。”奶奶拿計算器算賬。

余成宋看向殷顧。

殷顧拿了兩盒煙之後往貨架裏邊走了,手裏拿著幾個塑料袋,看見順眼的就往裏放,這麽會兒功夫已經裝滿倆塑料袋了。

“差不多得了,”余成宋隨手拿了包煙,今天的抽沒了,下午還找殷顧要了兩根,差點忘買,“生產隊的豬也沒你這麽喂的。”

“我自己也吃啊,”殷顧看著他笑,拽下了第三個塑料袋,“旺仔牛奶沒有了。”

付款的時候余成宋拿過一個塑料袋要付錢:“給余成第吧。”

“嗯,”殷顧邊說邊給了仨塑料袋的錢,“顧哥給買的。”

“你錢是不是大風刮來的?”出門的時候余成宋忍不住說。

“沒,隨隨便便掙來的。”殷顧說。

“怎麽掙的?”余成宋往嘴裏放了根煙,背著風點著了,“出賣色相?”

“合法的,”殷顧笑了聲,“偶爾幫人測一些軟件,做做程序。”

“工作啊?”余成宋看他。

“不算,”殷顧說,“非要說的話,勉強算兼職吧,我不喜歡工作。”

“我也不喜歡,”余成宋說,“能當爹誰樂意當孫子。”

拎著一兜零嘴上樓的時候余成宋已經想好了逗小傻逼的台詞——

這是你顧哥為了鼓勵你學習給你買的,這次再不及格都對不起你顧哥。

他推開門。

“男子漢大丈夫,哪有你這麽畏畏縮縮的!要勇於反抗!你周圍同學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別給咱家丟臉——”聽見開門聲,沙發上的中年人眼睛一下亮了,大嗓門喊:“是不是成宋回來了!來,讓爸好好看看!”

余成宋推門進來。

老爸坐在沙發正中間,余成第縮在一邊,扭頭看他的時候露出了帶著明顯巴掌印的臉。

“聽成第說你們學校搞什麽會,大周日還讓咱年級第一折 騰,耽誤咱爺倆見面兒!”老爸站起來,熱情地張開胳膊,一張臉早就沒了年輕時的棱角,滿是煙酒摧殘的浮腫,笑起來像個沾了水的面包,“來,抱一個!”

余成宋沒看他,沖余成第揚了揚下巴:“過來。”

余成第蹭地站起來跑到他身邊。

老爸僵了一瞬,隨即掩飾尷尬地放下胳膊,指著余成第說:“這小子,太慫!一點也不像咱家人,你媽說兩句就受不了哭了,這不讓她更生氣嗎?唉,情商也不行。”

“你臉怎麽弄的?”余成宋掃了眼老爸,問余成第。

余成第一哆嗦,畏懼地看了眼老爸。

兒子進門起就沒回過話,余建陽臉黑了,皺眉說:“怎麽跟爸這個態度,我半年回趟家,也不坐下嘮嘮嗑兒。”

“等會兒嘮,”余成宋捏了捏余成第的臉,余成第立刻疼得翻眼淚花兒,他皺眉,“問你話呢,怎麽弄的。”

余成第瞅了眼老爸,又瞅了眼大哥,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但還是選擇大哥,邊哭邊小聲說:“老媽,老媽打的……”

“都誰看見了?”余成宋看向老爸,問。

老爸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余成元,老爸。”余成第抹了抹眼淚,不敢擡頭。

“哦,半年沒回來,回來一趟就為了看小兒子挨打?”余成宋笑了,眼底一片陰沉,“真是父愛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