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頁)

“當媽的真不容易啊……”

余成宋低著頭,拳頭攥得指尖泛白,卻感覺不到疼,耳邊一聲聲的“白眼狼”、“畜生”、“殺人兇手”一下下砸在身上,頭破血流……

他想喊出聲,不是,不是,他媽在撒謊,他是無辜的!

嘴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按住,記憶回到黑暗的小時候……

他總是被老媽帶出去展覽一身的傷,怎麽哭喊反駁周圍人都冷漠地搖頭,同情地看向他媽,然後若無其事地說一些刀刀見血的話。

“節哀吧,你也不容易,還得養著他……”

“要不這孩子就別要了吧,看著就不正……”

“你要不要算算,我看這崽子和你面相不和,克兄弟!”

“都死了能不克嗎……他還瞪我,真嚇人啊……”

……

沒有。

不是我。

我誰也沒殺。

別他媽瞎說!

閉嘴……

閉嘴……

閉嘴!!!

“閉嘴!”

余成宋猛地擡頭。

殷顧臉色陰沉地盯著那群人,血腥味兇猛地砸下來,四周頓時只剩下困難的抽氣聲。

一直到醫生反應過來要攔他,殷顧才收回信息素,握住他的手,安撫地看著他,輕聲說:“先帶成第回家,這邊我解決。”

余成宋腦袋裏還是記憶裏的一幕幕,聽見話,沒反應過來,看著他沒動。

殷顧捏了捏他手心,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伸出手抱了他一下,在他耳邊說:“帶成第出去打車,我馬上到。”

余成宋這次聽懂了,依言過去抱起余成第,走出了急診室。

他沒回頭看殷顧怎麽“解決”的,也沒問大夫多少醫藥費,只是抱著余成第一路走出醫院,站在馬路上攔了輛車。

“昌盛小區,”他沒遲疑地報了殷顧家的地址,“等一會兒,還有一個人。”

“那得加錢啊。”司機為難。

“隨便。”余成宋看向窗外。

殷顧二十分鐘之後才從醫院出來,期間司機一直催,最後余成宋扔了一百塊錢,安靜了。

一路誰也沒說話,一直到上樓進屋。

余成宋坐到沙發上,看著殷顧帶余成第進臥室、看傷、安慰、準備零嘴……他都沒說一句話。

他應該給余成第班主任打個電話,至少說句對不起,再說句謝謝。

但是提不起力氣,什麽都不想幹,只想坐著,靠著,趴著。

最好再閉上眼睛,三天三夜不睜開。

臥室門被推開,殷顧走了出來。

余成宋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聲音從沒有過的疲憊:“你先去給他講題吧,我自己,待會兒。”

殷顧沒說話,走到他面前,彎下腰,直接抱住了他。

余成宋這一刻忽然就繃不住了,猛地站起來抱了回去。

殷顧被他撞得磕到茶幾上,又很快穩住,抱緊他,輕拍著他後背。

四周都是殷顧的氣息,掩蓋住醫院的消毒水味,余成宋眼底一濕,咬緊牙,狠狠地閉上了眼睛,埋進了殷顧肩膀。

這一瞬間他什麽都不想顧慮,眼裏只有殷顧和他操蛋的心情。他就想抱著殷顧正兒八經地發泄一場。

除了殷顧,他也想不出第二個可以讓他放肆地哭的人。

……

他哭得嗓子發幹,眼淚全洇進了殷顧的衣服裏。

殷顧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平時習慣把血腥味藏起來,只剩下檀香,每次聞到都讓余成宋有種青燈古佛的沉靜感。

讓他瞬間平靜下來。

就像殷顧這個人,無論平時逗嘴的時候多輕佻,真正給人的感覺還是穩重、靠譜。

殷顧有兩種信息素,可能和從小他爸他媽的變態控制欲有關,一邊想放縱自己,一邊裝作三好學生……

余成宋不自覺地走神。

殷顧說什麽都輕描淡寫的,一點兒寫作文時候的筆力都沒有,都這樣了那天聽殷顧說他還是氣得想踹桌子……

他忍不住收緊胳膊。

“好點兒了麽?”殷顧揉了揉他後腦勺的頭發,貼著他耳朵問。

“我要是說——操……”余成宋給自己嚇一跳。

竟然哭出了哭腔,真特麽丟——人?

其實……還好,可能因為抱著的人是殷顧,也可能因為他們倆已經突破了倫理……的關系,余成宋居然沒覺得多對不起自己的臉皮。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已經沒有臉皮這個東西了。

“嗓子不舒服?”殷顧輕聲問,“喝水麽?”

余成宋吸了吸鼻子,確認自己哭腔不難聽才說:“你那個蜂蜜水,還有麽。”

“有,”殷顧說,“我給你倒。”

“哦。”余成宋說。

說完也沒松手,殷顧也沒松手。

過了不知道多久,殷顧才捏了捏他肩膀,問:“餓不餓?”

“……有點兒。”余成宋覺得他是哭累的,畢竟沒什麽經驗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