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邊鬧開了鍋,顧家這邊喜事連連。

家裏有了縫紉機之後,做衣服的效率成倍增加,幾個嫂嫂一開心,把顧芊送的布料熬了好幾個晚上趕工出來,三個嫂嫂一人一件小寬褂。

最後還剩下一點料子,手巧的二嫂打算給顧芊做兩件內衣。

顧芊正愁這年代的內衣穿著不舒服呢,連夜畫了圖紙拜托嫂嫂做出來。

劉萍捧著圖紙琢磨了好久,才紅著臉開始踩縫紉機。

這小東西,做出來之後怕是曬都不好意思曬,實在是……實在是羞人!

可又偏偏好奇穿出來會是怎樣的效果。

也不知道小妹咋想出這麽個款式……

……

鹿城連夜收了秋風,天氣轉涼,清晨出門需要穿外套才不會覺得冷。

早間六點半,路上行人哈欠連天,吳家夫妻倆神采奕奕,狗攆了似地腳下生風,好一會兒終於趕到了文工團,卻被警衛員攔著不讓進。

“同志,好同志,您行個方便,我們有很急很急的事兒!人命關天的大事兒!”被警衛員拒之門外,王翠梅急得冒汗:“我兒子真是文工團的人,他在裏面跳舞呢!”

警衛員不為所動,只說現在太早沒到點,讓他們一個半小時之後再來。

王翠梅一分鐘都等不了,不是哭就是嚎,瞧著確實有天大的事。

幾個警衛員對視一眼,松了口。

“你兒子叫什麽名字?”

王翠梅激動道:“吳紅星!他是跳舞的!”

“行,你們兩個在這裏等,我去幫你喊人。”

“謝謝謝謝!太感謝了!你們都是好人啊!”

十分鐘後,警衛員小跑著從宿舍方向出來,停下來時喘著氣,一團白煙聚在嘴邊。

“吳紅星同志說他最近很忙,抽不開身,讓你有什麽事就寫信告知。”

話帶到,警衛員便回歸崗位,孰料手臂被王翠梅拉扯住,她絕望地哀嚎。

“不行啊不行啊!天大的事兒!急死人的事兒!寫信啥時候才能看到啊!我現在就要見到我兒子啊!”

這時候警衛員的面色已經趨於不耐,拂開她的手嚴肅道:“話我已經傳到了,有什麽天大的事請你寫信給他。”

警衛員軟硬不吃,王翠梅崩潰地蹲下,淒厲哀嚎。

眼淚鼻涕一把流,訴說著淒慘:“紅星啊!紅星你這是咋了啊!家裏有天大的事兒你也要媽寫信啊!你好狠的心啊,你不要你爹娘了啊!紅星!紅星啊!”

吳國年愁得來回踱步,覺得王翠梅在文工團大門口又哭又嚎有點丟臉,可他也知道,這種時候若是打斷她,情緒勢必更加高昂。

他急得團團轉:“你說紅星到底在文工團幹啥,顧芊都能每天回家,他為啥非得待宿舍?又不是外地人,就這麽不想回家?”

王翠梅不理會他,顧自哀嚎,響聲震耳欲聾。

這會兒七點都不到,大門口人不多,卻也不是沒有,來往行人看戲一樣看著她,再看看後邊招牌,這不是文工團嗎,誰家潑婦擱文工團門口撒潑呢。

果然,沒過兩分鐘,警衛員過來警告夫妻倆。

“如果再吵下去,就以擾亂治安處理。”

這下王翠梅老實了,噤口不敢語,只是落到一半的淚要掉不掉地掛在鼻尖,老淚縱橫的模樣滑稽又可笑。

注意到老兩口的不止路人,還有到門衛處找信的蔣海朝。

“紅星啊!我的紅星啊!”王翠梅刻意壓低的泣音吸引了蔣海朝。

紅星?吳紅星?

翻翻找找好一陣,抽出自己那份,蔣海朝走至大門口,打量了幾眼老夫妻。

長得跟吳紅星還真有幾分相似。

“怎麽了?”他問警衛員。

警衛員對他敬了個禮:“蔣幹事。”這才交代眼前人的狀況。

“吳紅星的母親”

“是的。”

原來是吳紅星的媽,怪不得略顯眼熟。

蔣海朝饒有興致地打量起老兩口來,摩挲著下巴,笑出聲。

“你好,請問你是吳紅星的母親嗎?”

低聲的哀嚎戛然而止,王翠梅望向蔣海朝的眼神如同望向救世主。

馬不停蹄拍拍屁股起身:“對對!我是紅星他娘,你認識我們紅星”

男人怔了半秒,眉心舒展,兀地笑出來:“豈止認識,咱倆老熟了。”

蔣海朝的皮相極具迷惑性,尤其是當他笑起來時正氣凜然,你能說他是壞人?

“那你能帶我們進去找紅星嗎,家裏出大事了!我這聯系不到他好著急啊!”

聽罷,蔣海朝眉目嚴肅得思索了會兒,才故作正經道:“行,沒問題,家裏有大事可不能耽誤。”

說罷熱情地拍拍吳國年的肩膀:“叔,我帶你們進去。”

……

晨曦洋洋灑灑墜落大地,從文工團往男生宿舍的路上沒見到幾個人,蔣海朝一路哼著歌,看了眼手表。

“現在才七點半,舞蹈隊八點十分開工,你們吃早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