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淩雪仙尊失蹤一事,在修真界鬧得沸沸揚揚,在京城青州這些繁華地方,也是街頭巷尾,眾說紛紜。

而京城遠郊的徐家鎮,卻是一片平靜無波,窮苦平凡的老百姓們只關心自己下一頓飯吃什麽,他們並不知道,也並不關心這些仙家事情。

徐青蘿費力地提著一個大籃子,慢慢往巷子深處走去,巷子盡頭有個小院子,院子門口種了棵大槐樹,亭亭如蓋。

徐青蘿在大槐樹下停住了,她拍了拍嶄新的花布衣裳,又仔細理了理略微淩亂的發鬢,想著馬上就要見到先生了,一顆少女心忍不住有些雀躍,又有些忐忑。

她想著那位先生,清秀的臉蛋有些泛紅。

先生姓周,前些日子剛剛搬來鎮上,模樣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好看,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樣,斯斯文文,白白凈凈,唔,讀過書的二哥說,那叫風神俊秀。

先生長得那麽好看,還會熬湯煎藥,手到病除,卻還沒有妻室,家裏只有一個姓白的遠房表弟。

想起那位白公子,徐青蘿忍不住癟了癟嘴,那位表弟也長得非常好看,不但個子很高,而且臉蛋比隔壁的豆腐西施還漂亮,但他總給自己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就好像……就好像上次進山采藥,在山路上遇到的那條毒蛇,嘶嘶地沖自己吐著信子,雖然五彩斑斕,漂亮得很,但讓人非常害怕。

每次自己想和先生多說兩句,那位白公子就會笑眯眯地瞥自己一眼,那眼神讓自己忍不住激靈靈地打個寒噤,只好趕緊離開。

這次自己去找先生,他該不會又生氣吧?

徐青蘿拎著手裏那個沉甸甸的大籃子,想著裏面的兩樣東西,心裏稍微安穩了些,自己是去給先生送東西的,白公子應該也沒什麽好說的。

先生治好了姥姥的肺癆,姥姥做了些臘腸,讓自己帶給先生,除了臘腸之外,籃子裏還有一大包藥材,是先生親口拜托自己,讓自己趕集的時候,去貨郎那裏取的。

徐青蘿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院子上方的裊裊炊煙,先生應該在家,也不知道是在熬藥還是做湯,她想著馬上就可以見到那人,只覺得心裏仿佛有只小鳥兒在飛。

周悅站在廚房裏,一邊漫不經心地攪動著鍋裏的魚羹,一邊望著窗外的小院子。

那個雷雨夜之後,他和白晨雨連夜離開淩霄城,來到了這個京城遠郊的小鎮子,又花了十二兩銀子,買下了這間兩進的宅子,和白晨雨住了下來。

掐指一算,已經快兩個月了。

此時此刻,廚房外面的小院子裏,白晨雨穿著一身青灰色粗布衣裳,正微微彎腰,認認真真地晾曬藥草。

雖然白晨雨已經將身上的靈氣和威壓完全收斂起來,但仍然掩不住九轉金丹那種難以言說的光華,他看起來比以前更好看了,甚至隱隱有了上位者那種頤指氣使的氣質。

只是帶來這一切的那顆九轉金丹,是顧雪城的。

周悅握緊了手裏的木勺,心裏陣陣悶痛。

白晨雨晾完了藥草,又拿起大掃帚,認認真真打掃了院子,然後端著簸箕,倒了一些玉米粒給籠子裏的小雞。

身為一名九轉金丹的頂級修士,他明明已經可以開宗立派,卻在一個凡間的小院子裏做這些粗活兒,還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沒有任何勉強。

做完這一切之後,白晨雨步履輕松地走進廚房,笑嘻嘻道:“哥哥,今天吃什麽?”

周悅垂下眸子,淡淡道:“魚羹。”

白晨雨來到他身後,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黏黏糊糊地撒嬌道:“哥哥,我想吃紅糖糯米餅了。你做給我吃,好不好?”

周悅胸口一悶,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見周悅不肯吭聲,白晨雨眯了眯眼睛,乖覺地不再強求,自己端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剝起豆子來,嘴裏還低聲哼著歌兒:“三月春呐,桃花開呐……”

自從鬥倒了顧雪城,白晨雨每天心情都極好,哪怕偶爾被周悅拒絕,也絲毫不會惱怒,他似乎已經篤定,自己早晚可以把周悅磨到手。

周悅不想面對他,轉身開始切菜,他木然地切著案板上那堆薺菜,腦子裏卻總是想著方才白晨雨說的“紅糖糯米餅”那五個字,心神恍惚間,食指微微一疼。

他低頭一看,指尖已經滲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他是丹修,並不注重修體,自然也會受傷。

白晨雨扔下手裏的豆子,緊張地沖了過來:“怎麽了?切到手了?”

周悅搖了搖頭:“一點皮肉傷罷了。”

白晨雨看著他流血的手指,心疼地抱怨道:“哥哥怎麽這麽不小心?”

他握住周悅的手,低頭想舔那抹血痕。

指尖碰觸到那花瓣般的嬌嫩唇瓣的一瞬間,周悅猛地打了個哆嗦,狠狠往回一抽!可是和過去不同,此時此刻,白晨雨五根修長的手指仿佛鐵鑄一般,周悅雖然是七轉金丹的修士,但卻根本抽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