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兩個人, 四目相對。

路景越背光站著,幽暗的眸子直直看著她。

寂靜的晚風吹來,花瓣和樹葉簌簌輕碰, 滿園暗香浮動。

他久久沒有說話。

昭棠原本自己都被自己的承諾感動到了,以為他會說點什麽更感動的話,結果他卻什麽都不說, 氣氛忽然間就變得有些好笑。

昭棠扯了下他的手指,忍不住問他:“怎麽不說話?”

他倏地側開頭, 低低笑了出來。

昭棠看著他立體的側顏,線條流暢, 往下,修長的脖頸上喉結凸起, 隨著他的低笑輕輕滑動。

他回過頭, 似真似假地看著她:“受寵若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昭棠:“……”

男人笑得吊兒郎當:“那要不, 你再說一遍?”

昭棠:“……”

是她低估了他的無恥!

但她安靜了片刻, 還是看著他的眼睛, 又鄭重地再說了一遍:“路景越, 從今年開始,以後的每一年,我都對你說:生日快樂。”

路景越凝視著她的眼睛, 過了幾秒才開口:“不反悔了?”

昭棠心尖兒仿佛被什麽輕輕刺了一下, 輕喃:“不會,除非你先後悔。”

他笑了一聲,伸臂將人按進自己懷裏, 在她耳邊, 情緒莫名道:“喜歡你這件事, 我就從來沒有後悔過,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他的聲音低下去,忽然帶上了些許切齒的意味:“昭棠,只要你不後悔,我這輩子都耗你身上了!”

只要你不後悔,我這輩子都耗你身上了。

昭棠的心尖兒酥麻。

唇角輕輕翹了起來,她抱住他的腰。

過了一會兒,忽然擡頭問他:“你上次是不是說我膽子很小?”

路景越沒回過神來:“有嗎?”

昭棠用力點頭:“有,上次在鹿溪吃飯,我點個飲料酒而已,你就諷刺我膽子小。”

她這麽一說,路景越想起來,笑了一聲,反問:“我說錯了嗎?”

又立刻毫無風骨地說:“錯了我就改。”

昭棠:“……”

她本來想做什麽,被他逗笑了。

睨著他,抿唇笑起來。

此時,別墅內傳來駱珩蠢蠢欲動的喊聲:“回來啦回來啦,開始打牌啦!”

只聽見聲音,沒見著人,大約駱師傅已經坐上牌桌迫不及待洗牌了。

路景越牽著她的手往裏走:“走吧,進去了。”

昭棠拉住他:“等等。”

趁路景越回頭看來,她倏地踮起腳尖,兩條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女孩子香香軟軟的嘴唇湊上來那一刹那,路景越渾身僵了一瞬,漆黑的眼眸霎時間變得更加幽暗。

他立刻抱住她,將她柔軟的身子往自己懷裏按,就要無限加深這個吻,她卻輕輕退了退。

黑白分明的眸子裏仿佛含著水光,她彎著唇,狡黠地問他:“那這樣呢,膽子還小嗎?”

她再次親上來的一刹那,路景越只覺渾身的血液全都呼啦啦往一個地方沖,腦子一瞬空白,只有一個聲音格外響亮——

這輩子真栽她身上了!

駱珩興致勃勃地坐回牌桌,高聲朝外面喊了兩句,結果除了對面坐著一動不動的孟言溪,外面那兩對沒一個搭理他的。

“怎麽賭個錢都這麽磨蹭!”駱師傅操心地嘆了一聲,從牌桌上起身,準備下樓親自去喊人。

結果剛走進後花園,還沒來得及喊,遠遠地就看到了那對抱在一起纏綿的小鴛鴦。

花園裏沒有開燈,光線昏昏沉沉的,兩人站在木秋千旁,不遠處是一簇開得正嬌艷的薔薇。

男人的背影高大有力,微微俯著身,完全將懷裏的女孩擋住了。

從駱珩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女孩子兩條雪白的手臂露出來,緊緊勾著男人脖子。

駱珩仿佛在這暗夜裏看到了火花四濺,趕緊轉身走了。

算了算了,太不純潔了!

他還是回去等等吧!

結果剛回到二樓,還在轉角處就聽見孟言溪曖昧且蕩漾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叫兩聲來聽聽?”

駱珩的腳步頓時一僵:“……”

這是他配聽到的嗎?

駱師傅尷尬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聽著沒聲了,正要走進去,剛擡起腳,卻聽裏面的男人壓著聲,又說了一句:“欠x?信不信我連夜飛過來?”

駱珩:“……”

他究竟做錯了什麽?

他不過是想打個牌而已啊!

駱師傅滿臉憂傷地看了看外面那對不純潔的,又轉頭看了看裏面那對更不純潔的,寂寞地坐在了樓梯上,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

周日下午,昭棠和趙希聲去了望城。

望城大學承辦的國際甲骨文學術研討會不僅邀請了各大高校和研究院研究所的甲骨文學者,也邀請了文化遺產傳播推廣和公眾參與體系方面的專家。

探討的話題除了甲骨文學科本身的縱深發展,還有甲骨文與中華文化、國家形象、國學教育、文化創意產業等的聯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