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張向陽上了樓,有個漂亮的秘書親自來接的他,但不是他在賀乘風身邊見到的那一位。

秘書普通話不標準,說起話來軟軟的,“賀先生請你上去。”

電梯一直運行到23樓,漂亮秘書帶他進了辦公室,辦公桌後面坐的男人卻不是賀乘風,而是個相貌儒雅的中年男性,看上去約莫四十左右,面上笑意盈盈的,那笑容倒是與賀乘風很相似。

張向陽看到他桌上的銘牌上寫著“何家銓”。

原來不是賀先生,是何先生。

張向陽一時有些怔忪。

那位何先生卻很親切、像是跟他很熟似的指了指他面前的座位,“來坐。”

秘書已經把門帶上。

“坐啊,”何家銓微笑著一側頭,“你是賀生的朋友麽?我聽人說你困在門口進不來,我就做主讓Cara將你先帶上來好過在下面幹等。”

張向陽拉了拉包,道:“我想找的是賀乘風,我不是他朋友。”

何家銓笑了笑,他站起了身。

“你不是賀生的朋友?”他邊說邊從辦公桌後走出來,坐到了左側的沙發上,左腿翹在右腿上,微笑道,“坐吧,別這麽拘束,今天外頭好熱,你脖子上都出汗了,喝點東西麽?”

秘書適時地推門進來,將準備好的咖啡點心都放在桌上。

何家銓手指點在額頭,笑道:“坐下吧,我看你好像有點生氣,是被賀生欺負了嗎?坐下聊聊看,我是他幹哥哥,或許我能幫你做主呢。”

張向陽在另一側沙發坐下,他看了一眼何家銓,想起了這張臉。

路上他查了極光星,網上有何家掌門人與他一子一女的照片,就在百科裏,倒是沒有賀乘風的資料,何家銓是賀乘風的幹哥哥?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關系?

何家銓見張向陽一言不發,手指規律地點著額頭,笑道:“前天賀生訂了好大一束玫瑰,私人飛機從土耳其運回來,排場好大,我想他終於從情傷中恢復過來,打算追求新的愛情了,很為他欣慰,他如果做錯了什麽,你可以講給我聽,我幫你們調解調解,我很不願意再看他在感情上折戟沉沙。”

張向陽聽了何家銓的話,卻是感到了寒冷。

賀乘風沒有騙他,其實他們都是不在乎的,在他心中那樣不顧一切的揭穿騙婚,在何家銓嘴裏不過一句輕飄飄的“折戟沉沙”,賀乘風是搞男人還是搞女人,對他們而言根本不重要。

張向陽緩緩道:“何先生,你真能做他的主嗎?”

何家銓笑了笑,“他這麽大的人了,誰能做他的主呢?如果他真欺負你欺負得厲害,那只能請家法了。”

張向陽聽懂他的意思了。

他不是沒想過要鬧到賀乘風家裏。

只是,第一,他也有家人,把戰場擴大到把家人牽扯進來,他很擔心他沒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他的母親。

第二,他在內心不願意把“同性戀”當成是個把柄錯處。

賀乘風錯在騙婚,錯在對他這樣毫無底線的傷害。

可如果純粹地將性向當作攻擊的武器,張向陽會覺得他連自己都整個否定了。

更何況,於他們那群人而言,根本不是和他適用的一套價值觀。

“你不用怕,”何家銓輕聲道,“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我如果沒辦法幫你解決,再幫你找別人。”

“嘭——”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對話忽被切斷。

“大哥,你怎麽把我的朋友關在這兒,讓我好找。”

賀乘風手插在口袋裏,笑盈盈地站在門口。

何家銓轉過臉,爽朗一笑,“衰仔,少倒打一耙,你自己不理朋友,我幫你招待,怎麽是把他關在這兒?真是呂洞賓都沒我冤枉。”

賀乘風靠在門邊,笑道:“我們吵架了,我故意晾晾他。”

“哦,”何家銓恍然大悟道,“我老了,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情趣。”

賀乘風笑而不言,向起身的張向陽招了招手,“陽陽,我來了,去我那說吧。”

張向陽沒理他,對仍坐著的何家銓道:“何先生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何家銓沒回答,賀乘風先道:“大哥,你說什麽了?”

何家銓眼微微一眯,眼角魚尾紋溫柔地蕩漾起來,他用和事佬的口吻道:“沒什麽,我答應幫你們調解矛盾,是不是又要怪我這個做哥哥的多管閑事?”

“沒有,”賀乘風笑道,“我們沒有矛盾。”

張向陽走出辦公室前,回頭又看了一眼何家銓,何家銓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兩人的互動被賀乘風看在眼裏,賀乘風關上門,對張向陽道:“別沖他笑了,他男女通吃的。”

張向陽冷漠地掃了他一眼,“你不是嗎?”

賀乘風抿唇一笑,看上去心情很好,“我只有你。”

張向陽覺得跟他爭論這種事情沒意思,跟著賀乘風回到辦公室,他直接道:“我已經從合生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