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阮溪不和他深聊物理,深吸一口氣合起手裏的書還給他,然後從書包裏揪出一小串的葡萄來,放到他的書上說:“今天請你吃葡萄。”

這可不是什麽常見的東西,淩爻不伸手碰,只道:“你自己吃吧。”

阮溪伸手過去揪一顆,笑起來沖他說:“一起吃嘛。”

淩爻碰上她閃著碎光的眼睛,片刻後低下頭,伸手揪了一顆。

兩個人便就坐在山坡上,分享一小串葡萄,看著天邊的太陽慢慢落至山尖。

阮溪問:“甜不甜?”

淩爻道:“嗯,很甜。”

因為認識她,他最近嘗了兩回甜。上一次是奶糖,這一次是葡萄。

阮溪說:“我比你大,你以後叫我姐姐吧,我認你做弟弟。”

淩爻笑得開心,轉頭看向微染紅霞的天空,沒有接這話。

阮溪背著書包回家,走到家門前,正好迎面碰在外面挑了一簍子豬草剛到家的孫小慧。

孫小慧一只手拿著一把沾滿泥巴的鐮刀,另一只手托著腰,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阮溪和孫小慧沒什麽好說的,掃她一眼便徑直進屋去了。

孫小慧被她這態度氣得冷笑出聲,“見到長輩不知道叫人?”

阮溪便敷衍著叫了一句:“二媽好。”

叫完進自己房間,放下書包坐著喘口氣休息。

孫小慧進屋放下身上的背簍,看到阮潔正在剁野菜,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眼神裏宛如帶了刀子,狠狠剜了阮潔一眼。

阮潔招呼了阮溪一句,低著頭不看孫小慧,趕緊剁好雞食拿米糠拌一拌,到雞圈裏喂雞去。劉杏花分家留下的那頭肉豬,她剛才已經燒豬食喂過了。

分給阮志高和孫小慧的肉豬和母雞,她都沒有挑野菜喂,所以孫小慧才拿眼神殺她。

孫小慧自己跟著集體幹了一天的農活,又去山坡田野邊挑野菜回來,現在還得自己燒豬食拌雞食。喂完圈裏的豬和雞,接著還得再燒飯,根本不能得閑。

沒分家的時候,家裏這些洗衣服掃地,做飯洗碗,喂豬喂雞之類的事情,都是由劉杏花帶著阮溪和阮潔一起做的。分了家以後,孫小慧這邊要自己擔。

阮長貴上工時候幹的活重,都是進礦挖銅,用背簍子把銅背下山,或者上山下山地背糞水到旱地裏,一天下來累得要命,下工後便需要更多的休息。

阮躍進和阮躍華年齡不小了,是可以幫她分擔的,但她習慣了做事只找阮潔,不找自己那兩個寶貝兒子,而且她那兩個寶貝兒子也不會做這些事情,所以她只能自己來。

因而她一邊剁豬食一邊氣得咬牙,恨自己生了個白眼狼女兒,不知道幫她分擔。

有氣沒處發,她低頭剁了一陣豬食後,忽開口問了句:“小溪,你這兩天都出去幹嘛呢啊?”

阮溪坐在房間裏休息,聽孫小慧剁豬食的動靜就知道孫小慧肚子裏有氣。她也不想多搭理孫小慧,便出聲敷衍她一句:“學手藝啊。”

孫小慧笑一下,“真的假的呀?老裁縫他會願意教你?”

阮溪:“你去問老裁縫唄。”

孫小慧——呵,老裁縫要是能教你才有鬼了。

她說:“你怕是躲懶不想做事吧,把家裏的事都扔給我們小潔做。你出去躲了清閑,她從早忙到晚。小潔那孩子傻,被人騙賣了都不知道,還上趕著幫人數錢呢。”

阮溪無語地嗤笑出聲,“沒想到二媽你還挺疼小潔的啊。”

孫小慧被噎了一下,片刻又說:“她是我生的,我不疼誰疼?”

阮溪冷笑,“你的臉皮真是比城墻還厚。”

被一個晚輩這麽不留情面地臊,孫小慧瞬間又火了。她把手裏的菜刀猛一下剁在木頭菜板上,不讓自己看起來沒面子,占著身份道:“阮溪你怎麽跟長輩說話呢?”

阮溪:“怎麽說的,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這個目無尊長的死丫頭!!!

孫小慧瞬間氣得手抖,氣得胸口起伏,氣得想進屋裏把阮溪撕巴了。

但阮溪不是她生的,家裏老頭子和老太太全都護著阮溪,以及阮溪的親爹是個軍官,她愣是有這個心沒這個膽,只能生生把這口氣咽下,又拿起刀狠命剁豬食。

阮潔站在雞圈外面喂雞,聽到屋裏阮溪和孫小慧好像吵起來了,她心裏有些害怕也有些擔心,拿著破舊的搪瓷盆正要進屋的時候,剛好劉杏花回來了。

看到劉杏花猶如看到了大靠山,阮潔頓時松了心裏那口氣。她沒來得及說什麽,和劉杏花一起進屋,只見孫小慧正拿豬草出氣呢,刀刃落下去的每一下都是帶著濃烈的情緒。

劉杏花沒多管孫小慧,轉身去到阮溪的房間裏。

阮溪看她進來,用口型笑著和她說了句:“被我給氣到了。”

劉杏花也笑,用口型道:“氣死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