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第2/2頁)

他自己覺得這是空話,阮溪卻知道,他遲早有一天是要回到他該回的地方的。他本來就不屬於這座大山,以後也不會留在這裏,他有他自己的天地。

不說這個了,阮溪看向淩爻手裏的圓木頭,換了話題問他:“這是什麽啊?”

淩爻把手裏的木頭舉起來,讓她看看,“是豬。”

阮溪“噗”笑一下——可不就是一頭豬嘛,她叫他雕的豬。

淩爻說:“等我雕好,再去山上找點材料做顏料,把它染成粉色的。”

阮溪點點還沒成形的豬鼻子,“所以它就叫,粉紅豬豬。”

因為這趟出門去給人家做衣裳,大概率要在人家過一夜,所以臨走之前,阮溪在家收拾了一身換洗衣裳和洗漱用品,並和劉杏花打了招呼。

劉杏花送她出門,囑咐她:“要照顧好自己。”

阮溪笑,“我不僅能照顧好自己,還能照顧好我師父那老頭。”

劉杏花擡手拍她一下,“都是師父了,還叫老頭。”

阮溪不和她多皮,利索地在她腦門上親一下,背著書包便走了。

劉杏花的老夥伴趙奶奶過來找她,剛好目睹了這一幕,於是笑一臉褶子出聲打趣她:“我看小溪應是糖精轉世,看把你甜得喲,老臉都要笑開花了。”

劉杏花笑意滿臉地瞪趙奶奶一眼,“你才開花呢!”

趙奶奶不跟她鬧,又問她:“小溪這又是去老裁縫家學手藝呀?”

劉杏花道:“這回不止是去老裁縫家,還要跟著老裁縫去人家裏做衣裳呢。”

趙奶奶聽到這話眼睛一亮,“喲,老裁縫之前可沒帶過誰出門做衣裳吧?他這是真認準了小溪呀,說不定小溪這次出去哦,還能給你帶點工錢回來。”

劉杏花覺得有面子,心裏忍不住歡喜,笑著說:“在我們小溪之前,確實沒帶別人出門做過衣裳。你也不想想,他之前也沒正經承認過誰是自己的徒弟呀。”

趙奶奶目露贊嘆,“小溪這是像她爸,是個有出息的。你家老大啊,那是真的有大出息,我們鳳鳴山這地界上,也就出了他這一個真經當幹部的。”

劉杏花越發覺得臉上有光,笑容堆了一臉,嘴上卻說:“唉喲,有出息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天南地北的不著家,多少年看不見人影。”

這是老少都明白的事,趙奶奶道:“那沒辦法,部隊裏就是忙……”

……

阮溪背著書包到老裁縫家,剛倒碗水喝了兩口,就有四個壯漢子敲門進來了。

因為老裁縫現在年紀大,行動不便,所以每每誰家要請他做衣裳,都得請四個壯漢子過來。其中兩個漢子擡機器拿熨鬥,剩下的兩個漢子擡老裁縫。

阮溪放下喝水的碗,便見其中兩個漢子擡了轎椅放到了老裁縫面前。

老裁縫去到轎椅上坐下來,手裏還捏著個木頭煙杆子。

這轎椅從造型上看是老物件,就是一個圈椅,側面安裝了轎杠。這東西阮溪覺得自己見過的,想來想去想起來了,宮鬥劇上看到過,皇帝坐過差不多的玩意。

坐著轎椅看著漫山風景再抽一把煙鍋子,這可真像皇帝般的生活。

阮溪身上背著兩個黃書包,一個裝自己的東西,另一個則裝需要用到的一些零碎工具。她跟在老裁縫旁邊,好奇問他:“師父,您坐的這個椅子是哪裏來的呀?”

老裁縫砸吧一口煙鍋子,悠閑說:“原是地主老財家的東西,後來鬧革命就都收歸了大隊。這兩年我這腿腳不行了,隊裏就送來給我用了。”

阮溪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因為沒有手表,阮溪也不知道從老裁縫家出發後具體走了多久。總之到了那個格子衫婦人家的時候,還沒到晌午,太陽掛在東邊半空。

在這時代,在這鳳鳴山上,誰家請裁縫都可以算是件大事情。

老裁縫的轎椅剛剛到村子上,就吸引了一幫小孩過來看。小孩們也都認識老裁縫,沒大沒小地過來打招呼:“老裁縫,你這回又去誰家做衣裳哦?”

老裁縫不愛搭理,坐在轎椅上直接扔一句:“你們給老子爬遠點!”

於是小孩又過來問阮溪:“你是哪個嘛?你跟老裁縫過來做啥子哦?”

阮溪走了那麽久的山路挺累的,喘口氣道:“你們家裏人沒教你們怎麽跟長輩說話麽?老裁縫是你們能叫的嗎?”

小孩當即給阮溪翻個大大的白眼,“關你球事?”

阮溪直接祭出大招,“阮長生你們認識不?那是我親五叔。”

小孩臉上的表情漸收漸無,然後轉頭撒腿就跑了,一窩蜂地來一窩蜂地去。

不一會之後,那帶頭的小孩忽又跑過來,跟在阮溪旁邊說:“我知道了,你就是老裁縫收的那個徒弟,你是小裁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