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阮溪走到淩爻旁邊, 在石頭上坐下來,笑著道:“想我了吧?”

淩爻也沒有半分含蓄和扭捏,十分自然應道:“嗯。”

坐下來的時候還補一句:“每天都在想。”

想她在城裏過得怎麽樣, 想她還會不會再回來, 想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細小瞬間。

雖然淩爻說的語氣一點都不肉麻膩味,好像在說每天都想吃糖一般真切又平常,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真誠, 但話語本身裏的肉麻就足夠讓聽到的每個人忍不住揚起嘴角來。

阮溪嘴角笑意更濃, 忙低頭伸手翻開書包的蓋子,在裏面掏出兩塊巴掌長短的巧克力,送到淩爻手裏說:“回來之前我親自去商店買的, 特意給你帶的。”

山裏吃不到這些東西, 可金貴了, 在城裏也不是經常會吃的奢侈玩意。淩爻自然不拒絕阮溪的心意,但他把另一塊送回了阮溪手裏,看著她說:“我們一起吃。”

阮溪笑笑,沒多說什麽,直接撕開巧克力的包裝。

兩個人並肩坐在山坡上吃巧克力,好像還和以前一樣。只是,過了大半年的時間,兩人身上還是有不小變化的, 畢竟他們這個年齡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阮溪看著淩爻說:“你變了好多,又長高了。”

淩爻也看著阮溪說:“你也變了很多。”

阮溪直起腰來, 微微揚起下巴故意讓他好好看看,問他:“那你說, 我哪裏變了?”

淩爻看著阮溪笑, 認真看了一會說:“變白了, 變得更漂亮了。”

阮溪聽了這話很是高興,咬一口巧克力道:“我在城裏呆了大半年,和小潔每天都在屋子裏悶著不出去,悶著悶著沒想到,哎?變白了,還變得這麽白。”

淩爻眼睛裏的笑意是她的雙倍,“沒有去上學嗎?”

阮溪說:“去了也聽不懂,去一天就沒去了,然後我們就留在家裏自己學習了。”

雖然大半年來回過幾封信,兩人還是聊了許多各自的事情。阮溪和淩爻講城裏那些搞笑又逗趣的事,不開心的事沒說,而淩爻其實沒什麽說的,鄉下生活單調,阮溪都是知道的。

吃完巧克力,阮溪看到石頭上的舊口琴,拿起來問他:“你還會這個?”

剛才那一段梁祝吹得可真是淒婉哀傷。

淩爻回答道:“不算會,隨便吹著玩一玩,我爸的。”

阮溪伸手把口琴送到他面前,“那你再給我吹一段唄。”

淩爻點頭,接下口琴,放到嘴邊給阮溪吹了一段《愛的贊禮》。

阮溪聽著很熟悉,便坐在他旁邊微微晃著頭,跟著他口琴的旋律一起哼。

曲調纏綿悠揚,在山坡上飄遠,落在染白的山尖上。

周雪雲碾好藥粉幫阮秋月敷在傷口上,又用繃帶幫她簡單包紮一下,叫她不要傷口碰水。

阮秋月穿好襪子和鞋,起來踮著腳走上兩步,回頭笑著跟周雪雲說謝謝。

阮潔往吊腳樓外頭看看,看阮溪還沒回來,便等了一會。

她們坐著和周雪雲閑聊天,扯七扯八想到什麽說什麽。

坐一會後看到阮溪和淩爻一起回來了,兩人走進吊腳樓的時候臉上都掛著燦燦的笑意。

周雪雲看到淩爻臉上的笑意,心裏下意識覺得暖和放松,但又忍不住生出更多的憂慮來,便就微翹著嘴角,看著他默默深吸了一口氣。

阮溪阮潔阮秋月沒在吊腳樓多呆,和周雪雲打聲招呼便帶著淩爻一起走了。

出門的時候剛好碰到淩致遠從外面回來,又客氣寒暄招呼一番。

看著阮溪帶著淩爻走遠,淩致遠才上樓梯進吊腳樓。

進屋他自己去倒熱水,到桌邊坐下來說:“小溪和小潔兩個女娃子真是不錯,都去城裏過好日子了,那麽遠的路程,居然還跑回來陪她們爺爺奶奶過年。”

周雪雲站在桌邊收拾她的醫藥箱,沒接他的話。

淩致遠喝口熱水,看出來周雪雲臉色不對勁,便又問:“小溪和小潔回來了,你看爻爻今天多高興啊,你怎麽瞧著還不高興了呢?”

周雪雲收好醫藥箱看他一眼,“我不是不高興,我是愁得慌。”

淩致遠放下喝水的碗,沒說出話來。

周雪雲吸口氣在桌邊坐下來,出聲道:“爻爻從小就是比較悶的性子,又乖又懂事不愛調皮搗蛋。剛到鳳鳴山那幾年,我被弄怕了,管他管得太過,逼他逼得太緊,導致他性格變得更悶。後來和溪溪交了朋友,我以為他會變得好一點,結果你也看到了,他只在溪溪面前才像個正常孩子。只要溪溪不在,他就跟個木頭沒什麽區別。”

淩致遠也深深吸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

周雪雲默聲片刻又繼續說:“溪溪的爸爸是幹部,她年齡也大了,以後不會回鄉下來的。我們大概是要一輩子留在這裏的,爻爻這個樣子,以後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