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2頁)

見陶燁起身,沈珠揉了揉眉心,也直起身子,問他:“要不咱倆一起回去?”

陶燁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回哪兒?”

“澄空廣場啊,你一直住在面館也不是事兒。路處不是給你留了鑰匙嗎?”

陶燁抿了抿唇,堅定地拒絕了沈珠:“不回,這兒挺好的。”

沈珠笑了笑,說道:“我們都看得出來的。”

“啥?”陶燁是真的聽不懂沈珠在說什麽。

“你和路處鬧別扭了吧。過來人勸你一句,談戀愛肯定要吵架的,你不能總是生悶氣,逃避問題。”

沈珠說這些話的時候,陶燁恍惚覺得她被老徐奪舍了,看著她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陶燁嫌棄地罵道:

“談戀愛談戀愛談戀愛,你們腦子裏就都是談戀愛?我和路軼就是單純的同事關系,怎麽啥東西到了你們腦子裏都是談戀愛啊?!”

“不是嗎?你倆沒談戀愛我天打雷劈好吧。”沈珠一臉認真地豎起兩根手指頭,做了一個對天發誓的動作。

可是最後,陶燁還是坐上了沈珠的超跑,和她一起回了澄空廣場。

直到陶燁站在99層的玄關處,望著漆黑一片的客廳,他才反應過來,他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整間公寓陷在一片靜謐的黑暗中,暖氣沒關,空氣暖呼呼的。

陶燁深吸了一口氣,心臟又開始難受。

他放輕了動作,在玄關換了鞋,往裏走去。

木質香薰的氣味沒有散,依然環繞在陶燁的鼻尖。他一路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陽台。在一片黑暗中,陶燁向外看去,城市的星星點點沉澱在腳下,如同盛夏的螢火,在流動的霧氣中閃爍。

那些康乃馨仍然在料峭的涼風中盛放著,風吹過陽台,它們的花瓣微微顫動,連帶著陶燁的心緒也不住地顫動。

陶燁可以清晰地看見,那些早就該枯萎的花朵,仍然盛開著,就像是路軼在鬼界住所的花園中的花兒們那樣。

陶燁回過身,又往臥室走去。

臥室旁邊衣帽間的門開著,陶燁瞥了一眼,昏暗中,路軼的衣物隨意地散在椅子上。

他看見了路軼最喜歡的一條淺色圍巾,它被隨意地掛在衣架上。一看就知道,當時路軼離開得匆忙,連圍巾都忘記圍。

寂靜中,陶燁停了腳步,駐足在臥室門口。

他回頭望向陽台上盛放的康乃馨,胸腔中的悸痛瞬間如決堤的洪水,奔湧而出。

他突然想起路軼送他康乃馨的那個早上。

那天早上陽光特別好,屋子暖烘烘的,陶燁起床後,就踩著溫暖的地板,來到陽台邊,看到了那些在寒冬中恣意開放的花兒。

路軼用規律之力維持住了它們的花期,讓它們長久地在99層的高空絢爛。

一種不真實感籠罩著陶燁。他不能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一個出門匆忙連圍巾都忘記圍上,卻仍記得維持花兒盛放的男人,會是害死他的人。

朦朧間,陶燁感覺一只溫暖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擡手揉了揉視線模糊的眼睛,往身後看去,什麽也沒有。

客廳仍然是空蕩蕩的,無邊的黑暗流竄在空氣中。

“路軼。”陶燁張了張嘴,用口型叫了路軼的名字。

客廳仍然是黑黢黢的,無邊的孤獨流竄在空氣中。

胸口的悸痛瞬間化成了思念,陶燁在心底和這些思念拉扯著,最終卻被思念拉進了一個黑洞。

他不受控制地推開了臥室的門,貪婪地吸了一口臥室裏路軼殘留的味道,然後撲進了床上團成一團的被子裏。

就一會兒,就在這兒待一會兒。他自暴自棄地想著,用被單上的布料蹭掉自己眼角的液體,閉著眼睛想象如果一切都沒發生,該是怎樣的光景。

恍惚間,他突然想起了臥室裏的八鬥櫃。

在那個鬥櫃裏,他曾發現過自己上輩子的所有證明單據,還有一本相冊。

陶燁從床上起身,走到鬥櫃前,拉開抽屜,將那本相冊從裏面拿了出來。

捧著相冊在窗邊坐下,陶燁拉開了一盞小燈,就這昏黃的光線,開始翻看相冊裏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