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2/6頁)

沈嘉清卻說:“你是沒見他樣子,跟活死人一樣,一坐就是幾個時辰,盯著一處動也不動,說什麽都跟沒聽見似的,我也是無奈才揍他的,揍完他才有了人氣兒,知道吃東西喝水了。”

那天晚上霍家發生了什麽,霍陽是唯一知道並且存活的人,他應當是親眼目睹了家人的慘死,又加上迷心散的毒性,所以才這般樣子。

溫梨笙和沈嘉清曾是逮著霍陽欺負的人,如今卻也只有他倆關心霍陽,那些霍家平日裏交情好的人此事一個屁都不敢放,連個為霍家發喪的人都沒有。

江湖素來如此,仇比恩情記得久,有時候一樁恩怨能隱忍十多年,禍及妻兒,被屠滿門也不是稀奇事。

“但願他能好起來吧。”溫梨笙低低道。

這句祝願是無比真誠的,雖說當初霍陽因為施冉對她頗為敵視,但也從她和沈嘉清手底下吃了不少虧,霍陽腦子是軸了些,但心地不壞。

謝瀟南將銅板擱在桌上,發出輕淺的聲響,清冷開口:“進展如何了?”

單一淳連忙從懷中拿出一張折疊的紙,遞給謝瀟南:“都妥當了,東西準備的很足,效果可能會比想象中的好。”

謝瀟南將紙展開,上面畫了縱橫交織的線,其中三個地方被著重圈出來,溫梨笙對圖紙不感興趣,而是垂眸看向桌上的銅板。

她摸過來一瞧,才發現這就是之前從薩溪草原帶回來的銅板,上面還被溫梨笙打了個眼,當初串在脖子上,還沒戴兩日就被謝瀟南給拿走了。

沒想到他還留著。

謝瀟南將圖紙粗略掃了一遍,神色淡淡道:“這幾日盯緊些,不可有半點松懈,一旦發現諾樓人出現在目標地就直接殺了,不需任何猶豫。”

單一淳頷首,“都記著呢。”

謝瀟南道:“將東西拿來。”

單一淳起身,走到後方的墻壁邊,溫梨笙好奇的轉頭看去,就見壁掛上有一柄黑木長弓,弓身泛著鋥亮的光,兩頭都纏著金銀交織的絲線,旁邊擺著幾根羽箭,箭頭極為鋒利,充滿著殺氣一般。

溫梨笙不由咋舌:“世子怎麽喝個茶還帶弓?”

謝瀟南說:“若是喝茶,又何必特地來這裏。”

單一淳將弓送來,又將一張紙放在桌上,溫梨笙坐得近,正好就看見紙上的內容。

那張紙寫得滿滿當當,但字體工整極為好認,粗略看一眼,上面竟寫著胡家這些年來與諾樓勾結所為之事,其中包括十幾年前向邊防將士投毒,殘害朝廷命官,意圖在諾樓占領北境之後分得幾座城池自立為王等諸多事件,紙的最下方供證人處竟是賀啟城的名字,還按了手印。

溫梨笙大吃一驚,心說這是怎麽回事,這些人都被逼到這份上了?開始轉頭咬自己人了是嗎?

賀家與胡家聯手為諾樓賣命多年,裏應外合設計害了那麽多人,到這種時候想憑靠指認同夥摘幹凈自己,這可能嗎?

謝瀟南接過一支羽箭,將那供罪紙折成長條,系在精鐵箭頭的下方。

那柄極為漂亮的黑木弓就擱置在他的手邊。

溫梨笙依稀記得謝瀟南是很喜歡擦武器。

前世他有一柄極為漂亮的雪玉柄長劍,幾乎是隨身攜帶的,動輒就會坐在院中檐下擦著他的劍,並不是因為劍臟了,而是因為這好像是他的習慣,在使用之前總要擦一擦。

不過眼下不知道是因為沒有布還是什麽原因,他並沒有擦這柄黑木弓,而是起身走到窗邊,將窗子推開往外看。

溫梨笙悄悄摸了黑木弓一把,觸手光滑,當中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線繩,做工極為精細,是整個沂關郡都少有的上乘武器。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拉弓時的模樣,那應該是相當帥氣的,於是道:“世子,這把弓瞧著可真好看呀,用著應當很順手吧?”

謝瀟南頭都不回道:“待出了茶樓你就帶回去。”

溫梨笙料想他也是如此回答,彎著唇角偷笑。

單一淳目瞪口呆,傻眼半響之後沒忍住沖她豎個大拇指。

席路看在眼裏,也覺得很納悶。

他家少爺在奚京從來不曾有喜歡送別人東西的習慣,怎麽到了沂關郡就變得跟散財童子似的,什麽東西都往溫家送,先前將老榮送到溫府的時候,席路險些驚得下巴脫臼。

差點以為少爺得了失心瘋,從奚京一路帶來的老廚子轉手送人了,這要是侯爺知道了,恐怕又是一封信裏裝四五張紙數落少爺。

席路心想,幸好也快回去了,不然在這樣下去,謝府的東西只怕要送空了。

沈嘉清見狀,望向那柄弓的眼神也變得羨艷:“小師叔,我手裏也沒有一把襯手的弓。”

謝瀟南不應聲。

沈嘉清不死心:“小師叔……”

謝瀟南側過半個身子,偏頭問他:“你那一手箭術,是怎麽好意思說出這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