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3/4頁)
這事是石源“不小心”說漏嘴,說完後求寶鸞,聽見了也當沒聽見。
石源說:“軍中危機四伏,不但要應付狡猾好戰的敵人,而且還要防自己人嫉妒。這次要不是郎君事先察覺,早就命喪黃泉。公主,您就忘了臣剛才說的話吧,臣心疼郎君,所以才會一時感慨。”
寶鸞心想,聽都聽到了,怎麽能當沒聽到?
“又不是我想聽,說得好像我非要聽一樣。”寶鸞繞開石源,騎著她的小驢子,嘚嘚地去撿球。
她驢鞠本事不如人,又不願總是被人謙讓,為了準備下一場比賽,命石源和她對打。
石源騎在另一頭驢子上,湊到寶鸞面前,嘴裏說的還是班哥的事:“唉,反正公主聽也聽了,臣後悔也來不及,那就幹脆再說說吧。”
寶鸞扮鬼臉,嫌棄石源:“你裝也裝得像一點,明明是你想替他說好話,非要說什麽一時失言。好了,你別再說,我都知道了,他英明神武有勇有謀,沒有原來的身份,也能空手赤拳地闖出一番天地來。還有什麽要誇的嗎,我一並替你說了吧。”
石源攤手,面露無奈:“公主冤枉臣,臣要拍馬屁,也得當著郎君的面拍,公主如此抗拒郎君,我在公主面前拍郎君馬屁,沒有一點好處的事,我為何要做?”
寶鸞瞪瞪他,為何要做?難道你心裏沒有數?
想讓我傾慕他,繼而順從他,哼。
寶鸞翻身從驢子上下來,將球往石源身上砸,扔了球杖,氣鼓鼓往花叢去。石源要跟,被罵住。
“你再在我面前提他,就滾出我的公主府!”
石源暗自嘀咕,一文錢沒出的公主的公主府。
寶鸞坐在花叢中的軒亭裏,腦海裏一幕幕想象的畫面,止不住地往外冒。
戰鼓雷鳴,刀刃相接。白雪皚皚,馬革裹屍。
石源說過的話,好似畫筆在眼前描成生動的場面,她情不自禁地陷進去。
想得太入神,時而呆滯,時而清醒,清醒時唾罵石源:都怪這廝太會講故事。
他不該當什麽小侯爺,應該去做說書人。
寶鸞托腮,眼前是花房裏移栽出來的紅芍藥,殷紅得像是血。
他殺敵的時候,會不會害怕?
血濺到身上,他有幹凈的衣衫換嗎?
寶鸞驚覺自己在替班哥擔心,立馬晃晃腦袋,晃得太用力,珠翠金釵都掉下幾支。
那個人,他哪用得著她擔心。寶鸞嘟嘴,看著摔出裂紋的翡翠寶鈿,自言自語:“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下午,寶鸞睡午覺起來,石源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寶鸞抱著花貓,對石源的到來很是不耐,對花貓說:“喵喵,抓他。”
花貓舔舔爪子,發出“喵”地一聲。
石源嘻嘻笑,對寶鸞一鞠身,叉手道:“公主,郎君來信,有事請公主代辦。”
寶鸞高昂小腦袋:“哪位郎君?我為何要替他辦事?”
石源將魚娘的事說出來。不必多做渲染,身為世家女卻淪為樂營營妓,為脫籍甘願豁出性命,這樣一段悲情坎坷的經歷,一五一十照實敘述,就足以打動人心。
更何況,這裏面還有一個深情不悔苦苦癡等的情郎。
年輕的女郎,沒有不喜歡聽這種事的。
“郎君說,是否成全她,全看公主的意思。”石源將班哥另附的信奉上,緩緩道:“公主願意成全她,郎君就替她脫籍,公主沒有空理會,那就送她回樂營,郎君自會處置。”
話畢,石源嘆氣,皺眉道:“依我看,公主還是不要理會,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營妓,膽大包天竟敢妄想脫籍。縱使她過去出身世家,現在成了樂營中人,就該恪守本分,怎能讓公主操心她的事?”
寶鸞生氣道:“小侯爺長得人模人樣,怎麽說出來的話如此冷血!”
石源問:“公主要管?”
寶鸞斬釘截鐵:“當然要管。”
石源佯裝為難:“可這營妓求的是郎君,本不關公主的事,公主管郎君的事,是否有瓜田李下之嫌?再者,替罪臣家眷脫賤籍,沒有正當理由,很容易落人口實,日後揭出來,就算郎君一力承擔,公主也有可能被連累。臣不得不提醒公主,慎重啊。”
寶鸞趕他出去:“你這個煩人精,好好的一個人,偏偏長了張嘴。”
石源走後,八個侍女圍過來,眼裏閃爍著和寶鸞一樣的亮光。
“公主要見她嗎?要替她尋情郎嗎?”
只在話本戲文裏聽過的故事,活生生在眼前上演。侍女們的心,比寶鸞更激動。
戲文由人編寫,這個營妓的人生不是一場戲,卻比戲更吸引人。她的結局,將由公主書寫。
人人都有著對美好故事的憧憬,寶鸞尤其喜歡圓滿結局,連話本戲文都只看圓滿的,若是悲劇收場,她能氣上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