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太不容易了

容瀟和燕寂看著小谷芋如此可愛的模樣,當即放下了手中的活,在小谷芋的注視下走到井邊打水洗手,然後往客廳走。

三鬼一崽在桌子前坐定,很迅速地解決了一餐,就趁著日頭還沒下山繼續趕工。

等到最後太陽完全落下時,房間的三面磚墻已經全部完成,只剩下要做支撐屋頂的木梁和鋪設瓦片。

三鬼約定好第二天一起建房。燕寂想著現在已經不早了,小谷芋也該睡覺了,就要和小谷芋告別。

小谷芋心裏仍有幾分不舍,眼巴巴地貼著哥哥,和他告別。

見小孩黏糊糊貼著自己的模樣,燕寂有些不忍就這樣離開了,他蹲下身,揉揉小谷芋的腦袋,笑得如同春風般溫柔和煦:“那哥哥就再待一會,等到你睡了再走。”

小谷芋聞言,笑得燦爛,眼眸彎成了月牙:“謝謝哥哥。”

小孩抱著哥哥的小手縮得更緊了一些,臉蛋放在燕寂的頸窩上,像是一只熱乎乎趴在主人肩膀上撒嬌的小奶貓。

燕寂抱起小孩,帶他去洗漱。

不多時,洗漱完畢,小谷芋穿著睡衣躺進被窩裏,他的眼眸在燭光下亮晶晶的,像是星辰。

燕寂被小谷芋用這樣的眼神凝視著,唇角不免勾起,見小谷芋沒什麽睡意,他翻開了桌上的童話書:“小芋頭,要哥哥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嗎?”

小谷芋當然拒絕不了睡前故事這樣的誘惑,何況還是哥哥講給自己聽的。

得到了小孩的肯定回復,燕寂開始講故事。

他給小谷芋講的是《白雪公主》的故事,他的語調舒緩而富有代入感,小谷芋很快就沉浸在了燕寂描述出來的童話王國裏,心情隨著白雪公主的經歷而波蕩起伏。

故事說完,小谷芋也開始犯困了,他兩只小手抓住燕寂的手掌,將軟乎乎的臉蛋貼在燕寂的掌心裏,小孩的呼吸聲逐漸變得緩慢,他在燕寂的掌心裏慢慢睡熟了。

睡得安穩又自得。

燕寂只覺得自己的心都仿佛在這一刻隨著小谷芋的舉動而融化了,被一個小朋友如此全心全意地信賴著,是他前所未有的體驗。

他一時間都有些不舍得走了,真想就這樣就著這個姿勢在這裏守著小谷芋直到天明。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時間已經不早了,自己再不走,就到今天重復死亡的時候了。

到時候嚇到小谷芋就不好了。

思及此,燕寂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從小谷芋的懷裏抽了出來,見小孩沒有被自己吵醒,燕寂松了一口氣,轉身穿墻走入客廳。

董胖和容瀟正坐在桌前,見他出來,問:“小芋頭睡下了?”

燕寂點點頭,與他們告辭,離開時的腳步匆忙而迅速。

他一路走過大樟樹,走過山坡,最終走進了一個黑暗潮濕的山洞裏。

剛走到山洞裏,一股能夠讓人精神崩潰的熾熱瞬間湧了上來,燕寂清俊的臉上露出隱忍的神色,一手支在粗糙的巖壁上,青筋暴起。

他維持著這個姿勢,原本白皙的皮肉逐漸變得幹燥粗糙,皮膚寸寸幹裂,生出血痕,又癢又疼,仿佛同時有千萬只毒蟲在他的身上攀爬著。

恍惚間,他又想起了那道高高的城樓,他曾經少年風流肆意,在百姓的擁簇中,騎著棗紅馬過城樓,耳邊是數不清的贊譽和驚艷。

再後來,他被剝去官服,除去發冠,只穿一件雪白裏衣,掛在城墻前被烈日炙烤,等待他的是過路人的驚呼和嫌惡。

這痛苦漫長而折磨,即便是過去了千年,每一個嫌惡的眼神和語氣,仍舊歷歷在目。

燕寂在這樣的痛苦中,心裏想到的卻是——不知道容瀟和董胖是怎麽處理每晚重復的死亡,不讓小芋頭看見的?

下一回有機會,可要問一問,免得自己沒有經驗,嚇到了小孩。

而另一邊,燭火下,董胖和容瀟面對面坐著:“燕兄弟剛才咋走得那麽快?難道是有什麽急事?”

“他已經是厲鬼了,能有什麽急事。”容瀟想到了什麽,繼而說:“待在小谷芋附近能抑制每晚的重復死亡這件事情,你和他說了沒?”

董胖:“沒有,你沒和他說過嗎?”

容瀟:“……我也沒有。”

他們反應過來剛才燕寂為什麽走那麽快了,並且打算等明天燕寂再過來就告訴他這件事。

次日,燕寂八點鐘準時來院子裏上工打卡。

容瀟先瞧見他,忙說:“先不急著幹活,進來吃點早飯吧,董胖也做了你的份。”

燕寂臉上是錯愕的表情,顯然沒有想到董胖會給自己做飯。

畢竟他一只厲鬼,吃不吃飯並沒有什麽影響,但董胖卻仍舊做了他的份。

燕寂忙向董胖道謝,董胖擺擺手:“這有什麽,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肯定得做你的飯啊。”

董胖的語氣輕飄飄的,落在燕寂的耳中卻是不一樣的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