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4頁)

孫飛泉低聲答道:“不到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朕知道了。”孟弗點點頭,仍舊不發表其他看法,對孫飛泉說,“你繼續。”

陛下知道什麽了?這有靈感和沒有靈感的時候能放在一起比較嗎?

孫飛泉想要向陛下解釋一下,可陛下什麽都沒說啊?他想解釋都無從開口,而且,說句實話王邈這篇文章的確是挺能拖的,明明說三天之內就能寫完,硬是給拖了半個月,不過那時候孫飛泉也沒把這事給放在心上,畢竟他們奉天書齋裏的人都是幹活的。

在這個世人為名為利為財四處勞累奔波的世道裏,他們奉天書齋就是一股清流。

孫飛泉沒忍住回頭偷偷瞪了王邈一眼,王邈不敢說話,明明陛下只提了他的名字和那篇讓無數才子都為之折腰的《白頭賦》,但王邈還是從陛下的幾個問題中感覺到陛下對自己不以為意,陛下定然是覺得他王邈江郎才盡,不過如此,所以連一句話都不想多問。王邈恨不得現在就拿起一支筆來向陛下證明自己,但這樣他就沒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麽半個月才寫了篇平平無奇的隨感出來,這簡直都要憋死他了。

王邈憋得難受,幹脆把孫飛泉給瞪了回去,當時孫飛泉要是能多催他幾次,他今日何至於此?

孫飛泉要是能知道王邈的心中所想,應該會好好與他辯駁一番的,但眼下他沒時間理會王邈,他必須得找到足夠充分的理由來向陛下解釋他們奉天書齋為什麽在兩個月內只寫出了這麽點東西。

他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燒得厲害,陛下的沉默就是對自己最深的嘲諷,孫飛泉硬著頭皮與孟弗繼續解釋說:“這一卷的注釋比較難寫,微臣查了很久的資料。”

“是嗎?”孟弗慢悠悠道,“可朕記得,這些注釋在《問天書》、《九州記》、《月下筆談》、《蘭爻夜話》中應該都有吧,是朕記錯了?”

“啊,陛下提醒微臣了,是微臣記性不好,沒想起來,沒想起來。”孫飛泉一邊說,一邊擡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珠。

孟弗嗯了一聲,聲音沒什麽起伏道:“看來孫大人的記性確實是不大好。”

孫飛泉完全不敢反駁,陛下現在還不如直接罵他一頓,然後讓人把他拖出去埋了,作為一個讀書人,作為一個天下間一流的讀書人,孫飛泉已經有很久沒有經歷過如此難堪之事。

奉天書齋內孫飛泉的其他同僚們的情況並沒有比他好出多少,雖然陛下沒有詢問他們,但他們還是羞愧得不行,聽著陛下的各種提問,他們恨不得當場找條地縫鉆進去,自己怎麽能寫出這種東西來呢?

在陛下來到奉天書齋之前,他們以為陛下大概就是隨便看看,很快離開,肯定不會在意這些小小的細節,而且就算陛下注意到了,他們想要糊弄陛下不過是小菜一碟,

怎會如此啊?

陛下仍在讓孫飛泉繼續解釋,孫飛泉臉漲得通紅,還不得不絞盡腦汁地來應付陛下的提問。

在場眾人,有一半都在想這等折磨,熬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另一半則在想,他們應該是熬不到結束的那個時候了。

此時的宣平侯府裏,老夫人聽聞謝文釗病了,趕緊過來瞧他,她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一言不發的謝文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問他:“兒啊,你這又是怎麽了?”

謝文釗癡癡地看著手裏的佛經,沒有說話,他已經有一個上午都沒有開口,任憑是誰與他說話他都不理會,昨天晚上花小菱雖然沒有得逞,但是也讓謝文釗想起了他其實早已違背了對孟瑜的誓言,他早就與花小菱有了肌膚之親,他配不上孟瑜了。

上天為什麽總是喜歡折磨他們這對有情人?為什麽相愛的人卻沒有辦法在一起?

老夫人看著謝文釗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她聽下人說昨天夜裏謝文釗是從玲瓏館跑出去的,不用想老夫人也知道,肯定又是為了他那個心上人,老夫人問:“你還放不下她?”

謝文釗依舊沉默。

“你這個樣子……你總不能出家當和尚去吧?”老夫人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問。

啞巴了半天的謝文釗終於開口,奈何說出話卻差點沒把老夫人給氣死,他說:“為什麽不能呢?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他竟是真有這個想法!

老夫人一下氣就火了,她冷笑道:“為什麽不能?我們養你這麽大,讓你錦衣玉食,奴仆成群,給你請最好的先生,讓你去最好的書院讀書,你現在說你能出家當和尚,你摸摸你的良心,你有什麽臉去見佛祖?”

謝文釗輕聲說:“可這些都並非是我想要的。”

老夫人這兩天在李鉞那裏生的火氣一直沒地方發泄,此時聽到謝文釗這話,更覺得胸口疼,並非他想要的?那賬本上他花錢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有手軟,而且他以為如果他不是宣平侯,那個孟瑜能看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