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為國羽翼,如林之盛

趙希言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 將花魁楊書瑤從燕春閣橫抱著離開。

有未曾謀面的官宦年輕子弟坐在閣樓上向下俯視,“織金蟠龍與玉帶,這人是誰啊, 穿得如此顯貴。”

“他是燕王世子,燕王府的獨子。”有人道, “不然還能有誰敢如此張揚進出青樓。”

“今日不是陛下在宮中設宴麽, 王世子怎出現在這兒,懷中還抱著女子…”年輕輕輕挑眉, 似覺得這樣的做法難以啟齒。

“那是燕春閣的花魁, 小郎君沒看前陣子的京報麽?”燕春閣陪酒的女子道。

年輕人唇紅齒白,一臉青澀的搖頭, 女子陪著他對座的客人,將腰身貼得極緊,扭著動著腰身,動作輕佻至極, “燕王世子鐘意咱們燕春閣的花魁娘子好久了, 每次來都是一擲千金, 且離開後還會送上一大堆禮物,先前還用價值連城的羊脂白玉運送了蜀中的胭脂, 羨煞一眾姐妹們。”

年輕人遂又向下瞧了一眼, 視線停留, 整個人都有些呆愣。

“九郎在看什麽呢?”對座的客人將搭在女子香肩上的手挪開,瞧著弟弟眼神如此呆滯,便問道。

年輕人擡手摸了摸腦後的襆頭, 眼裏充滿著不解道:“有些奇怪。”

“九郎奇怪什麽?”兄長問道。

“今日兄長帶我來此,我見那些人眼裏滿是輕浮與□□,但是方才姑娘說燕王世子鐘意懷中的花魁, 可是我瞧她雖橫抱於懷中,可眼裏並沒有那些東西,於男子而言,有欲不一定有愛,然無欲則一定無愛。”年輕人回道。

“你倒是看得通透。”兄長笑道。

“狎妓之人,眼裏豈能無欲,若是愛其才華,也應有憐惜才對。”年輕人又道,“不過這個世子,樣貌倒是極為出挑,我見過燕王,若非姑娘知我他便是燕王世子,我倒真有些認不出來。”

“你呀你。”兄長微微顫手指著,旋即又叫來兩個極美艷的女子,“你們眼前這位可是國舅大人的嫡子,給我將人伺候好了,郎君定有重賞。”

“不…不了。”眼見女子湊近年輕人連忙拒道,然女子似為他故作君子,便依舊伸手,年輕人旋即直接起身躲開。

兩個年輕女子垂坐席上,泣涕漣漣的委屈道:“郎君是嫌棄奴麽?”

年輕人聽之瞪大眼睛連忙攤手解釋,“不是這樣的,今日宮宴我稱病未去,若是被爹爹知道兄長帶我來此,定然要罰我數月不得再出門了。”

“九郎本就極少出門吧。”兄長笑道,“一年難見你幾回,不知道的,還以為吏部尚書李國舅第九子是個養在深閨的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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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內的燈籠因皆為紅紙所糊,故而所呈現出的燭火也為紅色,不亮也不至太暗,乃是閣中幕後之人刻意為之,便是想讓來者陷入□□的迷亂之中。

楊書瑤摟著趙希言的脖子,問道:“世子今日喝酒了?”

趙希言將人抱上車架,世子車架由四匹馬所拉,楊書瑤擡頭,瞧見車屋橫梁出檐下懸掛著一只很是眼熟的金鈴,“世子,可以放奴下來了。”

趙希言將人抱入車內,隨後放下,楊書瑤一入內,便聞到了比她身上還濃的酒味,就連案上香爐裏的焚香也不能將其覆蓋。

車廂的地板上還橫躺著幾只空酒壺,揭開的紅紙上寫了酒鋪的招牌,顯然是駕車路過酒肆時買的。

“世子今夜為何喝如此多的酒?”楊書瑤不解。

雖飲酒極多,但此刻趙希言身上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醉意,“沒什麽,只是心有不快罷了。”

楊書瑤遂低頭將隨意丟棄的酒壺拾起,“什麽人敢惹燕王世子不快呢,”隨後將其擺放好,又伸手擋住另一只手的袖緣將積水的案桌擦拭幹凈,“恐怕這世間,沒有幾個人敢如此做吧,若有,定也是厲害之人。”

趙希言隨後翻身躺下,“此人的確厲害,不提也罷。”

哐!——鐘聲從紫禁城的方向傳來,隨後從城池各角接二連三的響起鼓聲。

“夜禁時間到!”馬車還未駛離,夜禁的暮鼓卻從城郭響起。

“一更三點了。”楊書瑤坐到趙希言身側,“世子還是隨我回燕春閣吧,今日端午,世子從宮中過來,還是莫要犯夜為好。”

“世子,暮鼓響了。”隨坐在車前的內侍也開口提醒道。

“走。”趙希言道。

“世子,京城不同北平府,若被京衛抓到犯夜,恐要受罰。”內侍擔憂道。

“讓你們走便走。”趙希言不耐煩道。

“是。”內侍無奈,與陳平示了個眼色,“駕!”駕車離去。

暮鼓聲畢,巡夜的京衛拿著刑具開始於各個街道巡查,金吾前衛於皇城南巡查,後衛則在皇城北,羽林左衛在東,右衛在西,偶有犯夜者,便可聽見陰暗的巷子裏或城池一角聽見受刑的慘叫聲,附近的居民聞之色變,令人不敢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