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江寒嶼沒有成為這場遊戲的幸運兒,宜圖的信仰與世界也在頃刻間崩塌。

“恭喜大洋區六級玩家梅花King布蘭特·戴西成功通關時之吊鐘,獲得時間之神的加冕!”

系統的播報聲只有一遍,恍惚之中項明決下意識的看向站在窗戶旁、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青年。

在巨大的苦難與生死離別面前,任何言語的安慰都無法緩解,哪怕一絲一毫。

即便是蕭封也好一會兒才消化掉,這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實。

他們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即使心態悲觀的項明決,也並沒有真正做好面臨如此情況的準備。

誰能想到,黑桃King江寒嶼真的會死。

那樣一個所向披靡的戰神,甚至都沒有走到最後的最後。

“那座吊鐘已經關閉了麽?”蕭封抱有一絲僥幸,掙紮著問出了這句。

項明決滿臉復雜,他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窗戶邊上的孤影。

“是的,這裏面只能走出一名玩家。”

即是第一位勝利者,也是最後一位。

“時間還沒有到。”項明決忍不住說道。

宜圖仍舊站在窗邊,對他們所說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他像是一座抽離了靈魂的雕像,只剩下一個冰冷的外殼。

他站在那裏站了很久,久到項明決和蕭封決定離開,留給他一點私人的空間。

久到眼見著這一天就要過去,宜圖的理智才從噩夢般的事實中拉扯了回來。

他的雙手顫抖的厲害,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才摸到那張薄薄的卡牌。

也許是他自己的身份牌,又或者是江寒嶼生前給的那張。

宜圖不敢猜,更不敢想,他眼花耳鳴的厲害。

握著那張卡牌,身子終於脫力的順著墻坐在了地上。

攤開顫抖的雙手,那張卡牌就靜靜的躺在手心。

宜圖如同凝視深淵般,凝視著它。

那不是他的牌。

屬於江寒嶼的個人信息盡數被抹去,什麽也沒有留下。

黑色的牌面上,只有大片大片的空白。

直到這個時候,宜圖才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痛。

他才真正的意識到,江寒嶼是真的走了。

除了身上的紋身,到最後,什麽也沒能留下。

他們在遊戲中相遇,分別的時候也是遊戲抹蓋掉了一切,宛如大夢一場。

曾經的承諾,不過眼前煙雲,已經無跡可尋。

而剩下的所有苦難,都必須由他一人所承受。

歐騁如此,許蘅更是如此,就連他最愛的江寒嶼,亦然。

他坐在地上默默的流淚,意識到他確確實實是被整個世界所拋棄了。

就在這一刻,宜圖徹底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復仇之神接管的第六天,陰沉沉的天空下起了黑色的雪,街道上空無一人。

沒有人為這樣的場景而感到詫異,甚至沒有任何驚呼或是談話聲。

這個世界安靜的可怕,好似活下來的他們已經習慣,變得麻木了。

誰也不會想到同樣是神明之子的宜圖,竟然失魂落魄的坐在角落裏,傷痛將他俊朗的臉毀得很醜陋。

後知後覺中,宜圖捏緊了手裏的卡牌,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他將那張薄薄的卡牌翻了一個面,黑色的卡面上竟然浮現出一張猩紅的小醜臉來。

宜圖徹底愣在了原地,良久之後,房間才響起他很小聲的咒罵。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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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高樓的窗戶往下看,那道撐著花紙傘獨立在漫天黑雪下的孤影太過顯目,以至於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宜圖也沒想到,他和花傘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

傅恒一的花紙傘上落了不少黑色的積雪,而傘面泛白的瑩光很好的隔開了它們的接觸。

他一擡頭便瞥見了窗邊,宜圖那張慘白沒有血色的臉,確實像一個剛剛喪夫痛哭過的寡婦。

事實證明,項明決給他傳來的消息並沒有錯。

傅恒一嘆了一口氣,收傘上樓。

宜圖打開門後,兩人的第一句話難免僵硬。

“我還以為你已經不在了。”宜圖說這話的聲音很渾,能聽出來估計是哭過了。

花傘挑挑眉,臉上浮現出少見的溫情,解釋道:

“我沒那麽容易死,只是……”

“沒來找你和寒嶼,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他和江寒嶼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又在差不多的時間裏同樣進入了賭徒遊戲,勉強算得上生死之交。

如果他甘於平庸,他會是一個很好的追隨者。

但他不甘心,即便是到了最後的彩蛋遊戲中,也不會有多少的不同。

他仍舊牽掛著自己的兄弟,也惦念著所謂的朋友們,甚至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時候,默默祈禱大家能平安無事。

但他不會像個弱者般尋求任何的幫助,盡管這在宜圖的眼裏,實在算不上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