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頁)

但喻繁不是。

喻繁應對這些人永遠只有一句:“傻逼。”

喻繁起初沒朋友,總是一個人跟幾個高年級的打,每天上課都是鼻青臉腫的。當然,以多欺少的那幫人也落不著什麽好,傷得永遠比喻繁還慘。

莊訪琴不知阻止了多少次,她調取監控,讓學校勸退或處分高年級的男生,同時頻頻跟喻繁溝通。

喻繁面對她時只是沉默。

終於,在她第四次接到學校給喻繁的處分通知後,她決定去喻繁家裏做一次家訪。

那天是周六,因為決定得臨時,她事先沒有通知喻繁,打了家長電話也沒有人接。雖然不知道人在不在家,但她還是打算去碰碰運氣。

莊訪琴至今都還記得那一天。

她按著通訊地址找到喻繁的家。

那扇破舊的木門外圍了很多街坊鄰居,低聲焦急地竊竊私語;門內碰撞聲陣陣,伴隨著激烈地、粗俗不堪的謾罵。

莊訪琴終於知道喻繁為什麽總是能打贏別人了。

街坊叫來的警察破門而入。她看到屋內一片狼藉,喻繁拿著一根被折斷的掃把,跟一個體型比他大一倍的男人殊死搏鬥,滿臉鮮血。

莊訪琴無視掉喻繁所有的拒絕,陪著他去了警局,陪他走完所有流程,把他帶去醫院,然後聯系了當地的居委會和婦聯。

她打電話時,喻繁就坐在醫院的長椅上。他黑漆漆的眼珠子露在繃帶外,緊緊盯著她,說:“莊老師,以後不要再來了。”

“要我說,喻繁這學生啊,能不犯事,順順利利高中畢業就很好了……莊老師?”

莊訪琴回神,擡起頭看向對方。

下一秒,她笑著點點頭,說:“是啊……能順順利利就好了。”

-

陳景深回教室的時候,他同桌已經在桌上趴著了。

男生一手按在脖頸,一手垂在桌子前面,看起來跟平時沒什麽區別。

陳景深掃了一眼他的後腦勺,坐下抽出英語課本準備早讀。

王潞安一早就接到命令,見他回來,湊過腦袋問:“學霸,訪琴叫你去幹嘛了?罵你沒?沒說要處罰什麽的吧?”

垂在課桌前的那雙手很輕微地蜷了一下食指。

陳景深裝作沒看見。他翻書的動作一頓,嘴角輕輕往下繃了繃。

“我草,學霸你這什麽表情?別嚇我。”王潞安說,“訪琴罵你了?”

陳景深抿唇,沒說話。

前桌的章嫻靜扭過頭來:“廢話,肯定罵啦。”

“但訪琴沒怎麽罵我啊!”

“那老師對你的要求和對學霸的要求能一樣麽?你只要不違法亂紀,訪琴都懶得罵你!”

“……”

章嫻靜想到什麽,好奇地問:“學霸,這是不是你第一次被老師批評?”

陳景深:“嗯。”

章嫻靜搖頭嘖嘖:“王潞安,你罪過大了。”

“……其實挨兩句罵沒關系,”王潞安問,“沒說要罰你吧,學霸?”

身邊躺著的人動了動耳尖。

陳景深沉默地捏著筆,幾秒後扔出一句:“沒事。”

好家夥。

這沉重的一聲,直接讓所有人腦補了一出訪琴赤口白舌潑婦罵街,學霸不願給同學壓力默默承擔隱忍不發的悲情大戲。

因為愧疚,王潞安早讀時的聲音都比平時大了幾倍,把英語老師嚇得不輕。

陳景深低著聲,沒什麽力氣地跟著讀了一陣。旁邊的人扭扭捏捏,終於從手臂上擡起頭。

“喂。”他在桌底下用腿碰了碰陳景深:“你下課再去一趟辦公室。”

陳景深停下聲音,偏頭看他。

喻繁盯著英語課本,懶洋洋地說:“就說是我逼你過去的,酒也是我強迫你喝的。”

陳景深說:“不。”

“……”

喻繁磨牙:“隨你,反正被罵是你自己的事。”

“嗯。”

“……”

英語老師經過的時候,聽見喻繁把英語課本捏的紮紮響。

她甩了甩卷發馬尾,裝作沒看見似的扭頭去了另一組的過道。

兩分鐘後,旁邊又飄來一句咬牙切齒地:“到底罵你什麽了?罰你沒有?”

“沒。”陳景深垂著眼,安靜一會兒後才說,“老師找我,不是因為去ktv的事。”

“那是什麽事?”

“你上課睡覺的事。”

喻繁茫然:“我上課睡覺跟你有什麽關系??”

陳景深淡淡道:“我跟她申請換位置的時候答應過,會負責監督你的上課狀態。”

“?”

“沒做到,批評是應該的。”陳景深垂著眼說,“沒關系,只是說了兩句。”

“……”

“我沒事。”

“……”

上午第三節 數學課。

莊訪琴抱著教案走進教室,一如往常地朝後排某個位置瞄過去。

不負眾望地看到一個趴著的腦袋。

她熟練從紙盒裏挑出一只粉筆,單手捏成幾半,擡手剛準備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