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兵戎相見2(第2/3頁)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江國太子,不是號稱德名遍天下,從不做違背君子之行的事麽,如今這行事風格,跟‘君子’二字,哪裏還有半分幹系?”

“這不恰恰證明,之前宣揚的那些美德,都是假的麽!殿下自在陳都建招賢台以來,多少名士主動登台揭露江容與偽造德名的罪證?那江容與,大約也是見大勢不可逆,索性破罐子破摔,露出了真實面目。”

“可我聽說,如今江容與在暮雲關建洗冤台,審理天下冤案,短短一年多時間,糾正冤假錯案數千起,台上燈火晝夜不息,在江南百姓間的威望,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更高更盛了,如今江南百姓都視江容與為雲中君下凡,甚至還有不少百姓主動為其建立生祠,塑容與殿下像,日日為其焚香祈福,簡直著了魔一般。雲、洛兩地自不必說,就連陳國、衛國、姜國三國,也有很多百姓受其蠱惑,要跑到江國去找江容與伸冤,你們說說,這叫什麽事!”

“也不怪百姓如此,除了虛偽貌醜,這江容與的確有幾分本事,聽說他在暮雲關和黃河之間,又建起了一座綿延近百裏的烽火台,並在台上架築了一種射程極遠的連雲弩,還讓人炸毀雲、洛與陳、衛之間的所有山道官道與棧道,徹底絕了幾國之間的連通。他還接納了不少流民,讓他們遷入暮雲關耕墾荒地,入關的流民,不僅可以免費分得土地,還免賦稅三年,若收成好的,還能獲得朝廷額外獎勵。如今江南之地的流民,都爭著搶著往暮雲關墾荒去,從去歲開始,暮雲關已經開始建立專門供給軍糧的糧倉。如今江南之地,誰不知江容與之名,他這是要破釜沉舟,孤注一擲,與殿下硬抗到底啊。”

正說著,宮人在外通報,太子殿下到。

所有人視線都往殿門口匯集而去,兩年前,隋衡在那次著名的江上會晤中,大意失洛國,敗給了一個病秧子江容與,回來後,當真滿朝文武的面,向左相即墨清雨下跪認錯。雖然即墨清雨最終並未受那一禮,可所有人都明白,那一次事件,對隋衡來說意味著怎樣的恥辱。

當夜,隋衡再度上玲瓏塔,在塔頂枯坐了三日三夜。下塔後,隋衡便悶頭紮進驪山大營練兵,一待就是數月,日夜磨礪,鉆研新的戰術陣法。

自那之後,所有人都知道,“江容與”三字是隋國太子逆鱗,隋國太子恨不得剝其皮,碎其骨,啖其肉的存在。

如果以前隋衡攻打江國,是因為兩國宿仇和一統天下的野心,今冬這場戰事,勢必還摻入了太子本人對江容與濃烈的私怨。

似徐橋等心腹便知道,殿下痛恨江容與這個人,不僅因為對方在會晤中贏得比試,討走了洛國,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對方施詭計騙走了雲國。

當日江蘊謊稱舊疾發作,要用白色麋鹿入藥,誘殿下隔江與他競價,將白麋鹿之名宣揚開。之後,雲國百姓紛紛放棄耕種,跑入山中獵鹿,雲國當年糧食產量驟減,荒地無數。

從玲瓏塔下來之後,隋衡便突然想通了江蘊重金買鹿的真正緣由。

可惜雲國白麋鹿之名已在諸國宣揚開,連雲國貴族公卿都癡迷於獵鹿換取巨額財富,想要禁止,已經來不及。

江蘊不費一兵一卒,便廢了整個雲國和雲國“江南第一糧倉”的稱號。之後江蘊炸毀雲、洛通往江南其他國家的道路,禁止江國與洛國向雲國供應糧食,雲國陷入斷糧之危,空守著滿國庫的金子,無處買糧。苦撐一月,耗盡本國所有糧食後,雲國國君哭著入江都,跪在江蘊的簾幕外,告罪求饒。

隋衡因此事恨得咬牙切齒,不是恨江蘊暗施詭計,而是恨江蘊故意放舊疾發作的假消息,誘他上鉤擡價。

隋衡已換了身墨色錦袍,外罩狐裘,英姿勃發,意態悠閑,肩上帶著落雪進了殿。宮人立刻上前,幫太子將披風解下。

見眾人視線集聚在自己身上,他眼前輕一眯:“怎麽,孤臉上有東西麽?讓諸位如此感興趣?”

他話中帶著兩分戲謔,眼神卻藏著無形的威勢與鋒利。

隋國太子藏鋒兩年,看似沉煉性情,但和兩年前相比,震懾力和壓迫力不僅沒有絲毫消減,還更收放自如,壓得人喘不過氣了。

更別提兩年磨礪,青狼營的戰鬥力恐怕已非血屠能形容。

眾人都緊忙縮起脖子,收回視線。

隋衡肩寬腿長,猿臂蜂腰,擁有世間一等一的好身材與好樣貌,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即使久在軍中,舉手投足,也有一股尋常貴族公卿沒有的瀟灑豪邁氣度。

他行至殿中,先向隋帝行過禮,而後命人呈上一根從北境得來的千年白參作為壽禮,獻給隋帝。

千年白參何其稀罕,某種意義上講,也是祥瑞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