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兵戎相見7(第2/4頁)

甚至又想起了那個清晨,帶著晨露,靜靜躺在枕邊的那枝梅花。

他刻意讓自己忘記了很多事,這一刻才突然發現,他一件都沒有忘記,反而清楚地記得關於他的每一個細節。

他後悔,在隋都時,沒能更好地照顧他。

明知他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罪,還那般對待他。

如今,上窮碧落下黃泉,他可能永遠都找不到他,也永無機會彌補了。

隋衡從懷中取出那根幹枯的花枝,一顆心仿佛被挖出一個巨大的無底洞般,蹲在雪地中,雙肩狠狠顫抖起來。

十方默默站在後面,不敢上前打擾。

第二日一早,徐橋先發現了已經蹲在雪地裏,快變成雪人的隋衡。

徐橋看十方一眼,十方搖了搖頭。

徐橋擔心隋衡出事,上前,輕輕拍了下隋衡肩膀。

“殿下?”

徐橋試探著喚了聲。

隋衡轉頭,看他一眼,而後道:“扶孤起來。”

“殿下這是?”

“腿麻了。”

隋衡面無表情道。

徐橋:“……”

徐橋忙和十方一道扶著他起來,關心問:“殿下怎麽待在這裏?”

隋衡沒答,拍幹凈身上的雪,眉間已重新恢復冷靜銳利色。

邊往帳中走,邊問十方:“姓田的呢?”

“昨夜他喝得醉醺醺的,屬下直接讓人將他送回去了。”

徐橋聽說了隋衡在帳中宴請田野的事,問:“殿下可是發現什麽了?”

隋衡沒答,只冷冷一勾唇角。

“孤在想,齊王此番既有此好意,孤不應推辭,而應當領受才是。”

徐橋一愣。

因隋衡眼底,彌漫起的分明是寒沉沉的殺意。上回他在隋衡眼中看到這種眼神,還是那日齊使來都宴會上,隋衡當眾射殺田猛時。

隋衡傍晚再次升帳議事,破天荒的叫了田野田嬰二人,隋衡故作惆悵的嘆口氣:“眼下暮雲關久攻不下,皆因孤布置不當,思來想去,只有二位將軍能解孤燃眉之急了。”

田野田嬰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隋衡道:“今夜乃暮雲關十年難得一見的暴雪,孤想請二位將軍率領麾下精銳,趁夜偷襲,與孤裏應外合,攻破烽火台。”

“若此戰能成,孤定去信齊王,給二位將軍隆重封賞。孤軍中職位,也任由二位將軍挑選。”

隋衡竟然直接要策反。

田嬰踟躕。

說實話,作為外援部隊,他們沒有理由沖在最前面,替隋軍受死,烽火台隋軍攻了大半月都沒攻下,現在讓他們去當冤大頭,隋衡這行為,簡直有些無恥。何況他乃齊國貴族出身,也暫時沒有入隋國效力的想法。可齊王派了他們過來支援隋軍作戰,他們又沒有理由拒絕。

還有最重要的,齊王派他們過來,是坐收漁利的,並非讓他們沖鋒陷陣的,若折損了太多兵力,回國後對王上也沒法交代。

田嬰想拒絕,可余光掃見左右兩列威猛精壯,個個腰間帶刀、殺氣騰騰的青狼營將領,又不大敢說出口。

這個隋國太子,實在太兇蠻太無恥!

田嬰不由怨怪地看了眼田野,他不傻,立刻就猜出,是田野近日種種不老實行為得罪了隋衡,對方才想出這麽個陰招來整治他們。

田嬰問:“不知殿下說的裏應外合是指?”

隋衡不羈笑道:“孤自有主張,未免計劃泄露,就不與二位將軍細說了。孤看天色不早,二位將軍擇時出發吧。”

“孤等二位將軍得勝歸來。”

田野與田嬰縱使一百個不願意,也只能領命應下。

隋衡旋即召了陸濟世、陸安民兄弟,問那三百名水兵的訓練情況。

陸濟世道:“他們皆已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出發,不過這兩日暴雪,天氣實在太寒冷,他們恐怕無法在水下待太久。”

隋衡抱臂,眉間沉著銳利殺氣,眼睛依舊盯著那張巨大的江南水系圖,道:“不急。”

“等拿下烽火台,才是孤出手之時。孤要奪,便奪暮雲關。”

這一夜,烽火台遭遇田野、田嬰率領的三千精銳騎兵的猛烈攻擊。

田野田嬰皆是能征善戰之輩,他們借著風雪遮掩,用改造過的巨型戰車猛烈撞擊城墻和城門。而受風雪天氣影響,台上架設的雲弩發揮受到極大影響。

江蘊正在換右臂膏藥,聽到偷襲的是齊軍,動作輕頓。

“確定是齊軍?”

“是,末將再三確認過,他們打得是齊軍的軍旗,帥旗上寫著‘田’字。聽說是齊王無償送給隋軍的一支精銳部隊,由齊國猛將田野田嬰率領,作為與隋國結盟的條件。”

江蘊平靜換完藥,放下袖口,問:“田野?”

“是,聽說此人與死去的齊國第一猛將田猛出自同族,十分悍勇善戰。”

江蘊起身,道:“無妨,今夜孤與眾將士同在,必不讓齊軍踏入烽火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