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火焚青雀3

營中守將被驚動。

幾人舉著火杖過來,喝道:“何人在此?”

隋衡端著碗,陰郁著臉站起,眼神似能殺人:“是孤。”

值夜守將和士兵大驚,忙跪地行禮,同時驚疑不定,大半夜的,太子殿下怎麽跑來羊圈裏。

“呼~”柵欄外,小團子發出失望的嘆氣聲。

守將才發現,羊圈外還站著個玉雪漂亮的小娃娃,再看太子殿下手裏的碗,登時明白過來什麽,小心翼翼問:“殿下……可是過來取羊奶?”

隋衡忍著脾氣:“你們過來,給孤瞧瞧,哪只能擠出來。”

守將不敢不從,忙帶著兩名平日專門負責擠奶的士兵進去,誠惶誠恐道:“殿下見諒,營中母羊這兩日受了驚,產奶量的確有些少,很多都直接不肯下奶,末將也正在想辦法。”

兩名士兵捉了幾只母羊,先耐心安撫了一番,才試著動手擠,但隋衡猶如一尊大殺神站在羊圈裏,那些母羊本就受了驚,一見隋衡,都四腿打顫,連站都站不穩,別說產奶了。

“如何?你們也擠不出來?”

隋衡涼颼颼問了句。

守將越發誠惶誠恐,自然不敢說是被殿下您嚇得,只能硬著頭皮道:“恐怕還需要安撫一段時間,要不殿下先回營裏等著?等擠出了奶,末將立刻第一時間給殿下送去。”

隋衡也沒耐心和一群羊較勁,把碗丟下,就拎著外頭的小團子離開了。

回去路上,就見小團子兩眼淚汪汪,扁著嘴巴望著他。

隋衡皺眉:“孤都沒嫌棄你麻煩,你還嫌棄孤?”

小團子哼哼唧唧別過頭,沒多大會兒,隋衡就感覺有一股溫熱的熱流流到了臂上。

隋衡臉一黑,把小東西拎開,果見臂上衣袍濕了一大片,還帶著一股難言的味道。

隋衡直接把江諾送回到了隋帝營中,隋帝見乖孫兒並沒有吃到新鮮羊奶,很不滿道:“你幹什麽去?”

“產奶。”

隋衡面不改色回了一句,就行禮告退。

隋帝:“……”

這個混賬東西!

隋帝看著淚眼汪汪的小家夥,心疼得不行,忙拍著小家夥的背安撫:“諾諾乖,皇爺爺給你講故事聽,好不好?”

江蘊正坐在榻上,由孟輝換臂上的膏藥。

範周站在簾幕外,擔憂道:“聽說楚王仍跪在陛下居住的宮室外,痛哭請罪。陛下既沒有理會,也沒有讓人驅趕楚王,屬下著實有些擔心。”

範周的煩憂自然不是杞人憂天。

按理,一國皇子犯下裏通外敵這樣的大罪,應當按律重處的。可這個時代,律法再嚴厲,也大不過帝王的私情。江帝到了暮雲關後,就命人把楚王從拘禁的宮室裏放了出來,還任由楚王跪在殿外痛哭流涕,高呼冤枉。楚王見到江帝這個大靠山,氣焰登時囂張起來,不僅對之前的罪過全部反悔不認,還說這一切都是江蘊故意構陷。

算著江帝來暮雲關的日程,恰好也是烽火台失守,楚王犯事那兩日出發的。江帝破天荒突然駕臨暮雲關,便有了合理解釋。

這不符合江帝在處理朝事上的作風,卻很符合江帝對楚王的偏寵。

他都能想得到,殿下不可能想不到。

如今殿下在朝中的地位,自然已不是區區一個楚王和申氏能撼動。可殿下還年不及弱冠,不是神,而是人,有血有肉的人。面對這樣一個偏心的父親,情何以堪。

江蘊神色平靜,道:“先生不必憂心,此事,孤心中有數。關於明日和談人選,先生選得如何了?”

範周呈上名冊,請江蘊過目。

江蘊看過之後,勾選了另外兩名謀士做副使,道:“和談事關重大,除了和談細節,先生要囑咐好雲懷,明日會晤要嚴厲約束守將,萬不可與隋軍起沖突。”

範周點頭:“屬下已經在準備。殿下放心,關於此事,屬下會慎之又慎。”

孟輝換完膏藥,囑咐江蘊今夜切不可再勞累右手,便起身退下。江蘊又和範周商議了一些和談的細節,余光忽見簾幕動了動,便道:“先生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範周一愣。

有些奇怪,殿下明明正說到緊要處,怎麽突然就停了,這可不符合殿下的行事風格。不過,殿下右臂有舊傷,又擂了那麽長時間的重鼓,精神不濟也在情理之中。都怪自己太疏忽,只顧著議事,忘了殿下的身體狀態,範周忙輕施一禮,起身告退了。

江蘊這才望著簾幕後,嘴角輕揚,道:“殿下這梁上君子,近來可是做的越發熟練了。”

隋衡抱臂從後出來,見燭火下,他一襲金衫,像個小狐狸一般撐著下巴坐在榻上,正笑眯眯打量著他,挑了下眉,直接過去把人抱起,放到肩上,道:“你還好意思說?還不都是被你勾的。”

“夜夜撤掉大半守衛,就等著孤過來,孤真是沒見過你這般不知羞恥的太子?你的那些謀士和將軍都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