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暈倒

簡遲向文學社請了假,不想碰見邵航是其一,幾個學科的assessment都堆在一起是其二。

鈴聲打響,簡遲抱著書和筆記本走進圖書館,一眼就望見人群中出挑的那抹紅,心中下意識生出往回走的沖動。

巧合得簡直像是刻意為之,他唯一一次請假,就碰上了同樣翹課的邵航——之所以歸為‘翹課’,是簡遲不相信邵航會有請假的耐心。

正值晌午,邵航坐在窗外陽光能照射到的位置,單手撐住下巴,面前攤著一本書,桀驁的眉眼低垂,看上去倒真的有幾分唬人的認真,但簡遲知道只要他一開口,這份難得的氛圍感就會被破壞得一幹二凈。

周圍一圈空蕩蕩的看不見人影,但不少人都用余光悄悄掃去邵航的方向,簡遲走過去時還聽見有人小聲議論‘明明有專門的休息室為什麽還要來圖書館’。可能就像是吃慣了山珍野味後也想嘗嘗家常小炒,簡遲在心底猜測。

慶幸的是圖書館足夠寬闊,三層樓設計,單學習區域就劃分出了十五個。簡遲繞開邵航,找到一處絕佳的視覺死角,放下手裏的東西,戴上耳機調到平時常聽的音樂,進入了學習模式。

簡遲不知道別人怎麽樣,他格外享受這種寧靜的感覺,可以短暫切掉和外界的聯系,沉浸在符號與文字的世界當中。

但偏偏有人看不下去。

右邊的音樂戛然而止,只剩下沙啞的男聲在左耳邊哼唱。簡遲擡頭看向罪魁禍首,邵航捏著那頭耳機線像是拿著一件戰利品,嘴角勾出深深的笑痕。

“好巧。”

簡遲的心多跳了幾拍,被嚇的。一時間說不出話,更想不明白,“……你怎麽在這裏?”

一截耳機被邵航牽在手裏,他自然隨性地坐在簡遲身邊,歪過頭,手指挑逗似的繞著那截線,悅耳磁性的嗓音讓簡遲生出一陣心煩:“這句話不應該我問你嗎?看見我你躲什麽?”

簡遲放在鍵盤上的手遲遲敲不下去,默了幾秒,換了一個話題:“我還有作業要寫。”

“你和季懷斯去聽音樂會了?”邵航自顧自地問,略帶玩味地觀察簡遲的反應。

簡遲原本不想理會,但轉念想到這樣的反應也許會讓邵航更加起勁,於是回道:“嗯。”

簡單明了,斷開任何聊下去的可能。

問他為什麽知道這件事已經沒有了意義,就好比問邵航怎麽知道他坐在這個位置一樣。簡遲明白,他一定會被邵航用輕佻的語氣糊弄過去。

邵航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句滿含抗拒的回答,反而撐著桌子湊得更近了一些,像是貼在簡遲耳邊低聲咬字:“聽說你們那天回來的很晚,你和他都做了些什麽?”

語句中刻意營造出的曖昧讓簡遲產生一絲不適,朝旁邊挪開了一點,“這應該和你沒有關系,圖書館禁止喧嘩,你要是有什麽事情可以等下次再說。”

最好不要有這個下次。

“你和季懷斯真配,”邵航冷嗤了一聲,拉開距離,甩開那截被他繞卷的耳機線,“一個假正經,一個真無趣。”

簡遲想不明白邵航為什麽要過來特地說這幾句話,用一種看問題兒童的眼神看了他一會,沒有反駁,平靜地回了一句‘嗯’。

這聲敷衍的回答顯然引起了邵航的不滿,他目光橫掃過桌面,擡手關上簡遲的筆記本電腦,順帶又合上了書,這才勾起唇,“這樣才對,再學下去腦子都要壞掉,本來就不太聰明。”

筆記本被關上的那一刻,簡遲心臟驟停,他拍開邵航的手,重啟點開Word,當看見可以恢復未保存的文档時,心才重回原位。

一想到剛剛忙活了幾個小時的作業差點毀在邵航手裏,簡遲難以維持住冷靜,語氣也沒有了客氣:“動別人的東西前請先問一遍,這是最基本的禮貌,你的父母沒有教過你嗎?”

不知道哪幾個字刺到了邵航奇怪的紅線,他捏住簡遲的臉頰,陰沉下臉,俯視而下的眼底含著幾分駭人的冷意,“你算什麽?也配提我的父母?”

簡遲被迫仰起頭,聽見這句話氣到想笑,理智在這時候回來了一點,但他並不想解釋或者為自己開脫,看見邵航這副被刺到的表情,心底竟然有種莫名的舒適。

“至少我懂得忍讓一個精神有缺陷的人和基本的禮貌。”

臉頰處傳來一陣鈍痛,簡遲感覺骨骼都被捏得哢哢響,他想要說出些更過分的話,但看見邵航眼底的怒意,理智還是將心底的幾絲躁動撲滅。

邵航盯著簡遲的眼睛,像是要隔著短短一寸距離看進深處,剝開外殼看透內裏。簡遲維持住鎮定,定定回視,不知過去多久,臉上的桎梏消失,邵航像甩開那截耳機線一樣松開了他,意義不明地冷哼一聲。

“人傻了一點,膽子倒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