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處罰

簡遲每次走進學生會,復雜的心情都難以用語言描述,跟在沈抒庭身後,等待即將落在頭上的那把刀。

最後他還是敗下了陣,打開衛生間的門,嘴裏滿是不堪入耳的詞匯的吳盛遠在看見面前的沈抒庭時,剛跪下過的膝蓋又差點軟了下去,前言不搭後語地解釋了一番,沈抒庭沒有聽他說完,像命令簡遲那樣讓他晚點去學生會一趟,吳盛遠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尷尬還是羞惱,和那兩個特招生埋著頭飛快走了。

忙碌了一通反而被冠上‘違反紀律’的簡遲不得不目送那三人離開的背影,心底嘆氣,早知道這樣,他剛才還不如跑的快一點,直接避開那場爭執和沈抒庭。

簡遲邊想邊往前走,忽然聽見一聲‘停下’,身體比腦子先一步反應過來。沈抒庭說完這兩個字後沒有浪費一個眼神,輸入一串密碼,拇指壓上門鎖的感應器,如若不是簡遲知道自己在學校,都要懷疑門後面是不是藏了什麽稀世珍寶。

雖然這只是一個無厘頭的想法,但當簡遲看見沈抒庭的辦公室,心情不亞於看見一屋子珍寶。

整潔,太整潔了。

如果說季懷斯的辦公室屬於正常人接受範圍內的幹凈,那麽眼前的房間幾乎能用一塵不染來形容,簡遲根本想不出可以落腳的地方,生怕給幹凈得能反光的地板印上一個黑漆漆的鞋印。

屋子仿佛能讀出每一個來這裏的人的想法,簡遲在入口左手邊的高台上看見一排鞋套,哪怕沒有任何提醒,他也下意識取過來彎腰換上。

自那聲‘停下’以後,沈抒庭沒有多說一個字,從桌面的眼鏡盒裏取出一副無框眼鏡,打開面前的電腦,修長的五指在鍵盤上慢慢敲打,仿佛完全忘記了屋子裏的第二個活人。

簡遲聽著連續不斷的噠噠聲,換了一下壓在左腿上的重量,有些發麻,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會長?”

鍵盤聲一頓,沈抒庭擡起碧綠色的眼眸,透過鏡片,淺色的瞳孔顯得情緒波動尤為平淡,幾近於無,哪怕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也傳遞來一陣難言的壓迫感,“知道哪裏做錯了嗎?”

簡遲的眼角稍微抽了一下,回答:“知道,我不應該限制同學的人身自由。”

“還有。”

“沒有及時放他們出來。”

沈抒庭說:“接下來一周每天下課以後打掃泰勒斯樓二三層的教室,我會讓人監督成果,明白的話可以走了,把門關上,用桌子上的紙巾包住手指,不要碰到把手。”

簡遲花了十秒鐘消化掉這個信息,說不出是憋屈更多還是無奈更多。沈抒庭已經繼續電腦上的工作,鏡片印出屏幕上的亮光與沉靜的眸色,顯然他剛才只是在下達命令,不是商量。簡遲只能應一聲‘好’,按照沈抒庭說的那樣打開門,正打算出去,對上了迎面走來的季懷斯。

“簡遲?”

季懷斯的目光微微一頓,伴隨不明顯的亮色,走近後看了一眼旁邊的門牌,“你怎麽從抒庭的辦公室裏出來?”

“發生了一點意外,”簡遲莫名騰起一種被抓包的局促,摸了下鼻子,“會長叫我過來交代一些事情。”

“他讓你做什麽?”季懷斯說,“打掃教室嗎?”

正在想要怎麽開口的簡遲不禁佩服季懷斯對沈抒庭的了解,點了點頭,“打掃一周教室。”

“一周?”

這兩個字讓季懷斯的眉心蹙起,不像旁人那樣顯出不耐煩,反而透出熟悉的關心,“發生什麽事情了?他很少會罰學生一周時間。”

簡遲想大概是沈抒庭看他比較討厭,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遍。

“我去和抒庭說一下,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季懷斯聽完所有,向來溫和的眼中覆上一層微沉的認真,不等簡遲制止,他就已經上前敲開了半闔的門,

“等等……”

但是遲了。

沈抒庭頭也不擡地說道:“出去。”

“是我。”

季懷斯出聲的這一刻,沈抒庭終於擡起正眼看了過去,停下手裏的動作,面容的冷色稍有融化,放松下肩膀靠在真皮椅背上,“什麽事?”

簡遲還沒有來得及脫下鞋套,跟著走了進去,正好聽見季懷斯直接了當地說道:“我覺得這個處罰太重了一點,整件事情不是簡遲的錯,他只是在危險下選擇了正當防衛。”

隔著從門口到辦公桌的距離,簡遲都能感受到沈抒庭驟然間刀子般冷厲的眼神,掃過不敢動的他,薄唇間吐出一句話:“我沒有說過不處罰那三個人。”

“我明白,”季懷斯露出一點笑容,沒有讓步,“但是這個處罰不合理。”

夾在僵持氣氛中的感覺並不好受,簡遲忍不住說道:“其實我覺得一周還好……”

打掃的是教室,不是像衛生間之類的地方,而且即使是衛生間,簡遲也認了。那幾個人出言挑釁,他因為私心沖動反擊,違反校規,做錯了事情,這點不可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