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3頁)

臉真的太像了。

霍佑青看到這張臉,不可避免地想起戴沅。他控制不住地凝上眼淚,情緒如置陡崖,隨時即將崩塌。自責和愧恨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頭,奪走他所有注意力,連戴亦莘走近都沒發現。

等發現時,戴亦莘不知道垂眸看了他多久。

霍佑青忙擦了下臉上的淚,喃喃道:“對不起……”

他太過陷於自己的情緒,沒注意到戴亦莘看他的眼神,那藏在平靜海面下的喜悅。

戴亦莘用眼睛把霍佑青看了個遍後,終於擡眸看向其他方向,幾秒後,視線重新回到霍佑青身上,“我有話想跟你說,去我房裏可以嗎?”

雖然覺得去房間裏談有些奇怪,但霍佑青還是同意了,也許對方是覺得房間更隱秘,更適合談話。

他跟著戴亦莘坐上室內電梯,不可避免地看了看對方的左腿,他發現了戴亦莘左腿的不自然,像是受傷了。

戴家的豪宅內部是完全現代的風格,戴亦莘的房間很大,差不多是霍佑青房間的三四倍,一整面的玻璃窗外是碧綠的湖水。

此時的霍佑青沒心情欣賞豪宅,他是為了道歉而來的,也想請對方放過他的舅舅舅媽。

於是進入房間沒多久,他就九十度鞠躬向戴亦莘道歉。

戴亦莘是戴沅的哥哥,他應該向對方道歉。

霍佑青不記得自己說了多少遍對不起,事實上,這些對不起並不能減輕他心裏的負擔。

那是一條人命,無論怎麽做,都無法挽回的鮮活的一條命。

“哥哥。”

一句稱呼陡然讓霍佑青僵住。

他呆了好一會才擡起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戴亦莘,並後知後覺發現對方今日的打扮風格不像往日。

戴亦莘一向比年齡要穿得成熟,比如他喜歡西裝,而戴沅更男孩子氣,基本上都是大男孩打扮,衛衣、T恤、牛仔褲、運動褲……怎麽休閑怎麽來。

今天戴亦莘穿著白色套頭衛衣,劉海柔順地垂在額前,再加上本來就一模一樣的臉,乍一看,仿佛是戴沅重生在眼前。

戴亦莘走近,他握著霍佑青的肩膀,把人扶起來,“沒關系,我原諒你。”

按道理,霍佑青應該松了一口氣,或者內心的愧疚之情少幾分,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他顫了顫眼睫,問:“你爸爸在家嗎?我想、我想見見他。”

一向對他禮貌的戴亦莘拒絕了這個請求,拒絕的語句是,“你不需要見我父親,哥哥。”

他又叫了霍佑青一聲“哥哥”。

“你……”霍佑青終是沒忍住,“你為什麽要叫我哥哥?”

戴亦莘明明比他大。

這個問題讓戴亦莘露出笑容。

很古怪,明明戴沅才死,他卻能露出像由衷歡喜的笑。

愉悅的笑下是令人心驚膽寒的話,“因為我現在是戴沅了。”

戴亦莘說。

話方落,霍佑青不由地退了一步,可對方的手還握著他的肩膀。他一退,戴亦莘追上一步。

霍佑青因為連日的睡不好,容貌憔悴不少,可戴亦莘依舊是不錯眼地盯著人看,像看最稀世的珍寶,最瑰麗的玫瑰。他邊看,邊逼近,像是偽裝許久的狗終於露出狼的本相,或者說是蛇的本相。

待將人摟入懷裏時,更是迫不及待地湊在人脖頸間深吸氣,跟他想象的味道一模一樣,從肌膚內裏透出的香甜。

下一瞬,他被狠狠推開。

霍佑青一副被嚇到的表情,指尖都在發抖,“你……你……你生病了嗎?”

“哥哥你為什麽要說我生病?我很正常。”戴亦莘神色有些委屈,而這種委屈往往會出現在戴沅臉上。

比如他不答應戴沅去釣魚,不答應戴沅一起跳交際舞,不答應戴沅……總之,這是戴沅經常露出的神情。

霍佑青意識到自己不該再待下去,他想或許戴亦莘因為弟弟的死暫時失了神志。

他匆匆丟下一句“抱歉,我現在要回家了”就想離開,可是根本沒走到門口,就被人抱住。

戴亦莘實在比他高上不少,抱住他時,那種過於強烈的逼迫感一瞬間席卷全身。霍佑青腿軟了須臾,然後更是渾身僵硬地看著戴亦莘沖他撒嬌。

是的,戴亦莘在向他撒嬌。

顯然這位高個子青年沒有撒嬌過幾次,做起這件事來不如他弟弟順手,可他還是固執地用臉去蹭霍佑青的脖頸。

蹭了幾下,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樣東西。

是證件。

他將證件亮給霍佑青看,琥珀眼亮得出奇,裏面有各種情緒,唯獨沒有喪弟之痛。

證件上印著照片、名字和出生年月。

照片上是兩兄弟同樣擁有的面容,名字是戴沅,而出生年月顯示年齡是二十歲。

“我是戴沅。”戴亦莘語詞清晰地說道。

說著,他大膽地用唇碰了碰他日思夜盼的臉頰,碰的時候,戴亦莘的唇微微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