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是特別的女子

這日陽光正好,風也不燥,淒風苦雨了多日,縹緲峰上總算迎來了難得的好天氣。

沈煙離心情大好,她站在舒望閣的院中執筆翩躚,墨白乖乖的陪伴在側為她研墨鋪紙。

她寫的十分認真,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紙上,那落在紙上的字,清秀雋永,令人賞心悅目。

只有這個時候墨白才敢毫無顧忌的看她,她本就長得驚為天人,一時間他看得有些呆了。

暖陽斜打在她的臉上,白如清雪的肌膚在陽光下幾近透明,三千青絲如柔滑的錦緞般披落在她薄削的肩頭,那如柳的細眉上暈染著如月般的清冷,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雙本來淩厲的鳳眸此刻似被陽光柔化了。

好美!

他心裏暗暗想著,不知不覺停下了動作。

“你在幹什麽呢?”沈煙離的聲音傳來。

墨白怔了怔,回過神來,看向她,兩人四目相對。

他的心和臉一起燙的厲害。

“對,對不起師尊,我分心了。”說完繼續研墨。

她勾了勾唇,繼續低頭書寫。

墨白發現剛才沈煙離扭頭看向他時眼眸裏帶著暖意和亮光,他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感覺自己產生了錯覺,眼前這個師尊與以往那個嚴厲清冷的師尊相比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往事如煙,一切都如走馬燈般快速閃過,他忽的憶起當年自己第一次被抱到縹緲峰的時候只有八歲,那時候的他意識是很模糊的,因為他六識不全。

常聽人說,虎毒不食子,可是到了他身上卻成了一句無比諷刺的話。

他的親生爹娘是那樣的狠心竟將他敬獻給邪祟以保自己的安全,世界之大,他明明有親生爹娘,卻並不比沒有好。

他倒是寧願自己死了,也不願知曉如此這般殘忍的事實。

那時候年幼的自己在魔窟裏呆的太久,已經沒有了完整的六識,殘破的只剩兩識,這樣的自己跟個傻子沒兩樣。

加上魂靈精魄已經被吸幹凈,他生命垂危,在這危難之際若不是沈煙離的出現相救,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那段黑暗可怕的記憶總會在午夜夢回的時候侵襲他每一個腦細胞,讓他害怕驚醒。

而沈煙離對他來說則是黑暗記憶裏唯一的亮光。

那時候的他還小,對美醜的定義並不清晰,但當他看到沈煙離立刻認定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她喜穿一身白衣,雪色裙擺掖地,纖腰以微步,皓腕於輕紗,面容清麗,淡雅脫俗,明明這般的傾城絕世,卻不喜以色示人。

她覺得這般很是俗媚不齒,女子應當以才能服人,而不是浮於外表的顏色。

她認為世間女子並不比任何男子差,女子也能撐起半邊天。

她要做的便是證明自己的觀點是正確的。

所以她常常素顏示人,明明這般粉黛未施半分,卻依舊艷冠群妍。

她是一個特別的女子,矜貴自持,深明大義,與那些深閨鬥艷的女子完全不同。

他從小便喜歡呆在她的身邊,可是她向來清冷疏離,不願與任何人相伴,便想著法將他送到別的師尊那邊去。

他才不願意,從沈煙離救他回來的那一刻開始,他便認定這輩子都要跟在她身邊,即使她待他異常嚴厲,她待他冷漠無情,可是在他眼裏她就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親人。

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他還不完這恩情,他是永遠不會離開的。

他撒嬌耍賴,死皮賴臉的纏著她,抱著她的大腿,可憐巴巴的求她不要趕自己走。

一次,兩次,三次,即使無數次,他被丟了,他都要回來找她求她留下自己。

年少的他不懂執念二字,卻已將執念植入骨髓。

他的執念便是沈煙離。

也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對她的感情漸漸開始變質,而自己卻不自知,直到看到她與那葉華卿走的很近。

他的心會泛酸,自己會生悶氣,還會偷偷咒那個與她走得近的人。

他想要變得努力些,優秀些,然後被她看見,可是從不隨人意。

鶴立雞群,他向來是襯托別人的醜小鴨,從不是高貴優雅的白天鵝。

他總是能把事情弄得很糟糕,讓沈煙離生氣。

這樣想著,他又開始難受,或許這輩子都不可能讓沈煙離看得起自己了。

原來想要讓一個人喜歡自己是那麽難的事。